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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六部各有各的尚书本来就够用了,但圣皇这些年为了缎链两位皇子,先后将太子和三皇子安抖弄户部和兵部主事,两人各恃一方霸权,互不买账,早已是朝典人人皆知的秘密了。
如今三皇子已伤黯然下台,上台的是之前在朝中从不显山露水,如今一朝才惊动天下的四皇子圣怀璧,谁也不知道这朝内风向又会变成什么样了。
众人只能屏息等待,静观其变。
虽然旨意上是让圣怀璧协理兵部,但是他自接旨之后,却很少到兵部去,更多时候还是畜在了他的旧辖之所。雀灵苑。
肖怡然几次去找令狐问君,希望她劝劝圣怀璧直接到兵部理事,也免得下面的人每天还要在两处之间往返传递公文,她只是笑着回答,“四殿下在雀灵苑更自在些,就让他在那边吧。他心中惦念着三殿下的伤势和兄弟之情,既然已经说了不会鸠占鹊巢,他不到兵部大概也是这个原因。”
这理由冠冕堂皇,肖怡然听了也说不出什么不对,反而还感慨两位皇子兄弟情深。其实令狐问君心里清楚,圣怀璧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为了掩人耳目,尤其是让太子对他入主兵部的忌惮稍稍减少几分。
她并不喜欢雀灵苑这个地方,但是她知道圣怀璧现在比以前忙了许多,她也不想让外人知道两人的关系,所以为了不引人注目,她只偶尔到雀灵苑来找他商议事情,商议完了立刻就走。
今天她来得晚了些,天边的夕阳都已经泛红,一进雀灵芡的朱红大门,就听到里面传出丝竹管弦之声,还有很尖细柔媚的嗓子在辛呀呀地唱着那妖媚古词--
“蜀锦地衣丝步障,屈曲回廊,静夜闲寻访。玉砌雕新月上,朱扉半掩人相望。旋覆熏炉温斗帐,玉树琼枝,迤逦相偎傍。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
她听得皱眉,正好听到圣怀璧高声说道。“这最后一句唱的不对,酒力渐浓春思荡这一句,‘春思荡’三个字要唱得余韵悠长,而那句鸳鸯绣被翻红浪却不要唱得这么淫贱似的,想那鸳鸯帐里,海棠春色,交颈而眠是何其旖旎的事情,你只要抛个媚眼给那些贵人们,她们的骨头就酥了,可你若把自己摆在这么轻贱的位置,倒让人家看妖了你。要知道对待女人,欲擒故纵、若即若离是最高段的,她们若被你引逗得上了钩,什么矜持和骄傲就都顾不得了。”
她越听越听不下去,真想转身就走。
恰好他的贴身侍从小谢一眼看到她,咳嗽了一声提醒斜躺在软榻上的主子,“丞相大人来了。”
圣怀璧眼如春波,横扫一眼过去,看到令狐问君铁青着脸色,便笑着挥手道。“你们先退下吧,丞相大人又来烦我了。”
偌大的大堂内,很快就走了个干净,小谢也识时务地退下去了。
令狐问君僵硬地站在他对面,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对应付女人很有经验啊。”
他那漫不经心的一张脸霎时变得百花盛开,伸过手来拉住她的手,妖声说。“我向来就是赵括,只会纸上谈兵的,没有你想的那么‘身经百战’,你试一试便知晓。”
她甩脱他的手,冷冷道。“殿下对付我便是这样若即若离、欲擒故纵的吧,真是好手段。我今日来是有正事,殿下的那些手段还是收起来的好。”
“我对你哪里是若即若离、欲擒故纵?根本是赶看巴结、百般讨好才对啊。”他嬉笑着非要在她耳垂上轻咬一口才肯罢休。
“近日一直没有收到玉阳的信,你不觉得奇怪吗?”她被他按在一旁的椅子上,好不容易才推开那张对她不规矩的脸,正色问道。
“玉阳做事向来温吞似水,你要他们回信,只怕他们还得要措词个三四天才会落笔呢。”他浅笑着,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令狐问君盯着他,“四殿下在我面前说话请正经些,你心中明明不是这么想的,若你对我还要有所隐病,要我如何辅佐你日后一统四海?”
他拉过一把凳子坐在她对面,双手握着她的手,脸上笑容因她的喝斥而丝丝收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之前我出征,你让玉阳出兵帮我,但是他们迟迟没有动作,虽然后来是派了船来,但当时我大战结束,他们也没有正式参战就缩了回去。玉阳那边的态度暖昧不明,你怕他们也被黑羽拉了过去,对不对?”
她的脸色这时方才缓和些,“玉阳王室一脉单传已经三代,这一代的玉阳王和太子据说身体都不好,也许对他们来说,惜命要紧,但是玉阳王和我们令狐家也算是姻亲关系,且不说当年四国签下的协议玉阳应要遵守,就论这亲缘关系,他们也不能坐视黑羽如此欺负圣朝。”
圣怀璧笑道。“你说的是当初令狐一族有位被封为公主的绝代佳人嫁到玉阳去当王后的事情吧?那要这样说,我们圣家也是他们的媒人,玉阳就更该向看我们才对了。”
“但是从你出征到现在,一转眼半个月都过去了,玉阳却迟迟没有回复我之前送去的信函,送信的使者们根本见不到玉阳王,之前安插在玉阳境内的探子也没有可用的消息传回,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二黑羽的战船败退之后,据说也没有回国,而是留在公海上,显然还有所图谋。”
他笑吟吟地用食指在她嘴角摩擎,“这件事我其实知道一些消息,你要不要听?”
令狐问君讶异地看着他,“难道你在玉阳安排了细作?”
他回眸看着自己的雀灵苑,很是得意地低声道。“你说我这雀灵苑是做什么的?难道你以为我这里真的就是调养男宠的教习之所吗?”
她震动地看着他的笑颜,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种可能,立即脱口问。“莫非这里的男宠都是细作?”
“差不多吧,除了我之外。”他以食指点看自己的鼻尖,又笑道。“不过我现在就专门伺候你一人,也可以说是个男宠了。”
她没有心思响应他的调笑,只是骤然听说这个秘密之后,说不出是兴奋还是忧虑,急问。“你这里有多少人已经被安插潜入到朝内大臣府上?”
他扬眉想了想,似是在心中计算了一番,然后才说。“大约三十一、二人吧。”
令狐问君又倒抽一口冷气。
三十一、二人,这个数字当然不算大,但是对于满朝文武百官来说,若有三十一、二个细作安排在他们身边,这数字就足以惊人了,因为这代表着朝中最重要的朝臣的一言一行,都已被圣怀璧掌控在手中,这份刺探消息的能力,就是兵部、刑部甚至九门总督都做不到。
“设置这个雀灵苑,原本就是为了帮你培植细作的?”她想通这一点,又忍不住佩服起圣皇的心思深沉。
旁人都以为这雀灵苑是圣皇为自己喜好男风所设置的,人人都知道雀灵苑里的是男宠,有谁会把这里当回事?
“父皇说,在平民百姓那里,最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经常出没的地方是秦楼楚馆,天子若想掌握群臣动向,便也要有这么一个地方,所以才有了这雀灵苑。”
听了他的解释,令狐问君深吸了口长气道。“有了这雀灵苑,你无疑拥有数万精兵,朝中如此盛行男风,这些人大概都不知道自己在自掘坟墓。”
“他们若没有异动,男宠就只是男宠,他们若要对皇朝不利,男宠就是插在他们心口的一把尖刀,自然会让他们痛一痛了。”
他无声地笑,却笑得她心里毛,忍不住好奇地问。“你就不怕这些人之中有人对监视的对象动了真心,暴露了自己的身分,也暴露了雀灵苑的秘密?”
他微笑道。“我指派给他们的工作大多只是监视,搜罗注意那些人的言行举动,并不是杀人,所以他们心中不会有什么纠结和挣扎。更何沉,我教他们的第一件事,就是绝对不能对监视对象动了心,他们每个人的背后都还有别人监视着,这个组织的复杂庞大,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单纯。”
令狐问君听得心头又是一沉。她以前从来也想不到朝中竟然还有这样一股可怕的势力在暗中蛰伏,若非这组织的幕后脑是圣怀璧,则她就又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真的要疲于应付了。
她轻叹了口气,拉回到刚才的话题。“玉阳到底出了什么事?”
圣怀璧慢条斯理地回答,“这是一名潜入玉阳的细作传回来的消息,据闻是玉阳的太子病了,而且病得很重,玉阳王无心管理国事,连这一场圣朝与黑羽的大战都躲看不管,所以之前派去的信使才会连玉阳王的面都见不到,后来会出兵,应该是你的信催得急了,他才装模作样的派了几艘船来,若是他们的太子死了,这玉阳恐怕马上就要先乱起来了。”
令狐问君思付看没说话。如果玉阳真是遭遇这样的变故,那也是圣朝所不乐见的。一朝皇帝最怕的是什么,就是后继无人,多少皇朝,多少国家,为了一个皇位继承权闹得天翻地覆,眼下的圣朝也正面临这样的危机,若再加上玉阳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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