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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批诗酒茶上市反响太过热烈,那些原来没在货行订货的大酒楼和权贵人家都派人来货行要求购买,导致孟英每天不敢回货行。
他也不是不想卖,只是实在货供不上啊!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放在眼前却赚不到,他的心都在汩汩流血,干脆眼不见为净吧。
左右货行现在没什么大事,熟食作坊也有柳二娘盯着,孟英就带着何信松等几个管事去明州、婺州为开分店考察市场去了。
听说婺州有大晋最大的水晶市场,说不定能顺便找到打磨工艺精湛的水晶工匠。
自从蓉娘送画那天后,她隔三差五就来一趟,有时候是晚上,有时候是白天。大多数时候顾梦都在,有时候门房说主子出去了,她也不会等,立即调转车头离开。
她过来也没什么事,经常就是拿本书过来坐着看,有时会问问些数学知识,与顾梦探讨一番。
两人仿佛回到蓉娘住在小院里时,常常对坐各自做自己的事,沉默安静氛围却不尴尬,不同的只是现在熟悉了一些。
后来顾梦为了快提高成绩,休息时也会看会儿四书五经。蓉娘也没觉得奇怪,或者是没说出来,看到顾梦看书遇到不解之处,也会帮忙解答。
顾梦现蓉娘对那些正经书的认知极深,许多见解都令人眼前一亮,听后有种茅塞顿开之感,心里有些明白蓉娘上次为何会问那些问题了。她这一身才华考个科举轻轻松松,却因为是女子之身无法施展,确实郁闷。
顾梦有些同情蓉娘,多好的女孩子,被世道压迫得每天冷冰冰的没个笑脸,之前还被追杀,肯定是过得很不容易。
他本来是个二十多岁的成熟女性,虽然身体变成男性了,但也才过了一年,心里认知还没完全改变,自觉是个大姐姐,平时就尽量多关心一点,想让蓉娘开心一点。
日常相处时,蓉娘清冷话少,顾梦就多说些,找到机会就赞赏鼓励,当然是赞赏多,鼓励少,因为蓉娘实在太优秀了,他想鼓励也无从下手。
吃到好吃的素食也会给她留一份,柳二娘那里已经有了独属于蓉娘的一套菜谱。
也许是感受到了顾梦的善意,蓉娘来得更频繁了,态度也温和许多,见面还会轻轻柔柔地喊一声“梦姐姐”,让顾梦不由从心里生出做姐姐的成就感和对小妹妹的怜意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顾梦在八月底的大考中终于考进了外舍前十名。陈堂长一路看着他进步,经常课后给他开小灶,此时看到他的成绩也是颇为欣慰。
陈堂长虽然长得不怎么和善,却真是个人品高洁的良师。顾梦颇为感激,九月授衣假第一天,特地包了三两诗酒茶去拜访。
陈堂长收到礼物爱不释手,如今市面上可买不到这么多诗酒茶,听说现在一年只能做出两百斤诗酒茶,再有钱也极难买到。许多世家豪族会珍藏一点,只有在招待贵客时才舍得拿出来。
“你哪里得来的?”陈堂长欣喜过后又担心学生乱花钱,“若是高价求的,我可不收!”
顾梦憨憨笑道“堂长放心喝,我在禹梦货行有熟人,送了我一些,不值什么。”
陈堂长这才收下,不过这茶贵重,他不想白收学生的孝敬,知道顾梦并不回老家,就让他假期头一旬每天去他那里上一个时辰的课。
顾梦好不容易盼来假期,还想松快几天呢,但陈堂长也是为他好,只能哭笑不得地应下了。
陈堂长当天就给他又开了一个时辰的小灶,把上次考试的试题讲透了,这才放他回家。
因为上课耽误了时间,顾梦刚回到小院,六子就表情暧昧地来通报“主子,蓉姑娘来了。”
知道顾梦多重身份后,为免说漏嘴,小院上下都改叫主子。因为种种信息差和误解,蓉娘在他们心中也俨然成了未来主母。不过他们也不敢在主子面前嚼舌根,知道实情的裘师傅又不是那种细心的性格,因此顾梦还不知道。
顾梦奇怪六子的态度,但他急着化妆,也没细想,直接打他出去了。
今天两人约了去西湖游玩,上次见面时,顾梦无意中问蓉娘是否喜欢西湖,蓉娘却说没去过,他惊讶中邀她有空一起去。
本来只是如同“下次请你吃饭”一样的客套话,没想到蓉娘沉默片刻后答应了,还指明九月初一有空,顾梦见她难得有兴致,便安排了这次行程。
自从两人熟了以后,除了顾梦的房间,蓉娘其他地方都可随意进出,最近她来了一般就在后院凉亭里等他。
怕蓉娘久等,顾梦迅换了装扮,蘸了点胭脂在指腹上,一边涂一边开门,没想到抬眼就碰见候在门口的蓉娘。
她背着光静静站着,脸上依旧是那副面具,身上依旧是一袭素白衣裳,却是簇新的。本来随意一扎的长,今天破天荒地用一支乌木簪挽了个髻,其余头披散在身后,有一缕垂到了胸前,显得她今天气质特别温柔。
顾梦有些错愕,手上嫣红的胭脂抹在了唇角也没现,用手帕搓着指腹上的胭脂道“蓉娘,可是久等了?咱们走吧。”
说着就要往凉亭而去,却被蓉娘牵住了手,不是牵着袖子,而是实打实的手掌握住手腕。
“怎么了?”顾梦疑惑地停下来回头看蓉娘。
“等一下。”蓉娘唇角上扬,开口道。
然后转到顾梦面前微微一弯腰,两人距离一下子拉得极近,顾梦鼻尖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冷香袭来,几缕丝轻飘飘拂过他的脸颊,心脏竟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被蓉娘的动作吓到了,心跳才跳得那么快,下意识想伸手去推。右手挣不脱,左手捏着帕子抵上蓉娘肩头,一想到这是她之前受伤的肩膀,又缩了回来。
“你干嘛?”他不知道蓉娘靠这么近要做什么,红着脸问。
蓉娘没有回答,也没有继续靠近,抬手用食指在顾梦唇角轻轻一抹,翻手举到顾梦眼前,清冷沙哑的声音中带着笑意“见我时不必特地打扮。”
看到染红玉白手指的胭脂,顾梦的脸腾得红透了,两只耳朵更是红得能滴出血来,抬头看了蓉娘一眼又低下头去,结结巴巴道“你、你擦我唇脂做、做什么?”
这姑娘真是莫名其妙,登徒子都没她行为孟浪,竟然蘸他嘴唇上的胭脂!还说不用特地打扮,过于暧昧了吧!况且他也没有特地打扮啊,只是为了男扮女装……
思绪纷乱间,他看到蓉娘收回手,淡淡道“涂到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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