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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龙傲池的话一点都不错,世子殿下才是明月的亲哥哥,有他在,明月自然会平安。而他这个自身难保的低贱奴隶,有什么资格去保护谁?反而是他拖累了明月,让明月牵肠挂肚,不惜屈尊降贵,忍受龙傲池的侮辱,只为维护他的贱命。鲜红的血不受控制,从归澜的嘴里涌出,他无法判断自己究竟是醒着还是已经昏死。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分别呢?龙傲池生怕归澜再次昏过去,伸手用力掐了掐他的人中,又紧张道:“归澜,你不要睡,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归澜隐隐约约听到这个奇怪的问题,恍惚在想,今天是什么日子呢?昭国的节庆之日么?还是对龙傲池而言很重要的一天?他怎么可能知道?他迷迷糊糊道:“下奴……愚钝,……不知……是……什么日子。”“真不知道么?”归澜感觉到龙傲池目光灼灼盯着他的脸在看,眼神里有着莫名的复杂情绪。那种他难以理解的眼神,让他不由自主联想到他以前的主人。他猛然一惊,因从昨夜到现在一直是伤痛交加,他竟然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他怎么能忘?他颤声道:“对不起,今天……应该是……前主人对下奴……每月例行刑责的日子。”龙傲池心疼地说不出话。每月例行刑责,也就意味着每年归澜的生辰都是在凌虐中渡过。他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辰么?龙傲池不晓得该怎么对归澜讲清楚这件事情,口不择言道:“云夫人托世子转交了一份礼物给我。你的身契和一件你用惯的东西……”龙傲池后面说了什么,归澜已经听不清,他惊恐恍惚,过往的凌虐痛楚怎么也忘不掉,与当下的折磨纠缠在一起,越发难以忍受。他感觉声音是忽远忽近的,他从没有过如此的绝望。他怎会有用惯的东西?他的命都不是自己的,他从没有过任何属于自己的物品。当年在被明月要去身边服侍之前,他甚至从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人。主人告诉他,他是最低贱的奴隶,连猪狗都不如。还是明月耐心地教会他应该用碗筷吃饭,而非趴在地上舔食混了泥土秽物的残羹。可自从明月送给他的碗被主人的鞭子打碎之后,他就不敢在身边留下任何别人的东西。包括别人因可怜他吃不饱穿不暖而打赏给他的旧衣剩饭,没有主人的允许他宁愿冻着饿着也不敢碰。龙傲池观察着归澜的表情知他根本没有听见她后面说了什么,他真的那么讨厌她么?又想到归澜那双与明月一样罕见的琉璃色眸子,思量着明月对他,和他对明月的态度,怀疑他也许是知道身世的。归澜只是不信任她,不愿告诉她,他竟敢欺瞒她?真是枉费她一番好意!龙傲池语气一转,变成了一贯冰冷的态度:“……云夫人送给本将军的那根鞭子,倒是别出心裁,想必打人极痛。归澜,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不知道你的身世么?”归澜终于想起,他的确还是有些用惯的东西。宫内刑房里摆着的那许多刑具,他都熟悉无比,尤其主人为他特别设计订制的那根皮鞭,不仅每次例行刑责都会用到,平日也时常招呼在他身上。那根鞭子打在人身上,是比普通的鞭子感觉更痛一些,他若不用内力护体,不仅皮开肉绽还会伤筋断骨。听起来,龙傲池很喜欢那根鞭子,问今天是什么日子,是在提醒他,会延续例行刑责么?归澜的绝望更深。他怀疑自己的身体状况,根本熬不住龙傲池的残酷刑责。如果他今日就死了,会让主人失望么?13动心忍性(上)归澜不想让主人失望。明月代为转达的话,一直盘桓在他心中。主人觉得他成为龙傲池的奴隶也不错。主人说他还可以用姿色讨好新主人。主人希望他能早日得到龙傲池的信任,关键时候派上用场递些重要的消息出来。所以他不能死!而且龙傲池明明说过,看上他的姿色,但一直不曾叫他近身服侍,他也许是有一线生机的。如果他能放下早已被践踏的支离破碎的所谓尊严,甘愿雌伏,下贱地去讨好龙傲池,龙傲池会不会放过他?龙傲池那样问,问他的身世,明显是不信任他。他的确在隐瞒,然而那个秘密,他难以启齿。他的存在根本就是主人的污点。倘若让龙傲池知晓他这个低贱奴隶居然与明月有什么关系,一定会让明月甚至是让主人蒙羞。归澜决定不说,无论如何也不能松口。便是惹怒了龙傲池,换来一顿更残酷的折磨,他也不会说。“主人,下奴真的不知……不知身世。”归澜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接下来他努力仰起头,调整自己的表情,尽量绽放卑微笑容,学着宫内那些奴才谄媚的语气神色,哀求道,“主人,求您饶过下奴,下奴知错,下奴还不曾……好好服侍主人,请主人……给下奴一个机会。”龙傲池看着归澜那对琉璃色的眼眸,那里笼着雾气茫然没有焦距。她不懂为何他在身体如此痛苦的时候,居然还能笑得出,而且是那种卑微温顺努力讨好的样子,比妓女勾引恩客还下贱。她不禁怀疑,他这是在诱惑她么?他是熬不住痛,为了求生,这么容易就放弃了男子的尊严么?还是因为他居心叵测,根本是曲意逢迎,让她降低防备骗她同情可怜,然后再暗箭伤人为他的旧主继续卖命?这些推测,让龙傲池更加郁闷。她感觉自己的耐心一点点消退,取而代之胸膛中涌起一股冲动恨意,如果归澜不能为己所用,她也绝对不能让他再为旧主卖命,她甚至可以彻底毁了他。不过是一个奴隶而已,就算天赋极高武功盖世,那也只能将他当作一个好用的工具。她不该那么在乎他,她堂堂大将军岂能不务正业花太多心思在一个低贱物件身上?“来人,把烙铁拿过来。”龙傲池冷冷吩咐一句。附近的亲兵立刻端了火盆近前。龙傲池的手摸上那烙铁的手柄,这手柄虽是木制,但也散着灼热的温度,不难想象那一直偎在炭火里的端头会是怎样的烫。龙傲池握紧手柄,将烙铁从炭火中抽出。已经烧得赤红的端头是一块圆形的铁盘,上面刻着“昭奴”两个大字。龙家军的军奴身上都有这样的烙印。火盆里还插着一根烙铁,端头铁盘略小一些,只刻了一个“龙”字,一般是用来打在军马的臀部做记号。龙傲池心想,如果自己亲手在归澜身上打了记号,是不是就能忘了他还是个人?就可以不去在乎他,舍得将他丢到军奴营,由他吃些苦头,任他自生自灭?龙傲池犹豫不定,手里下意识将两根烙铁都拨弄了一遍。亲兵猜不透大将军的意图,于是大着胆子试探道:“大将军是想给这奴隶打哪个记号?烙在什么地方?吩咐属下来办就行。”龙傲池思前想后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狠不下心,迟迟没有发话。这时有个校尉骑马入营,送来京中急报,不敢耽搁找到龙傲池这边。一个亲卫验过真伪,将信函呈递在龙傲池身边,禀告道:“大将军,是贤王殿下送来的加急信函,请您过目。”龙傲池当即拿过信函,丢下烙铁,草草吩咐了一句:“这两个记号都打上,老规矩不必特殊。”龙傲池拿着信函没有走出两步,就闻到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伴随着归澜痛楚的呻吟不绝于耳。她狠下心没有回头,继续大步向前。她告诫自己,不能因小失大,不能被“美色”所迷。然而她终究还是不忍,又开始思量,一会儿抽空让阿茹送一碗长寿面喂给归澜吃,算作补偿。“昭奴”两个字打在归澜左肩头,灼热的痛楚尚未消失,身上唯一遮羞的单裤就被扯下,腰际臀上烙了一个“龙”字,如一旁拴着的军马。对归澜而言烙伤带来的痛楚,并不算什么,他只是恨自己不能真的像牲畜一般无知无觉,明明没有人将他当人,他自己为什么还忘不掉,还存了可笑的羞耻之心?那亲兵打完记号,并没有急着就将归澜的裤子系上,其实是出于一番好意,怕衣裤蹭到烙伤加倍痛楚,反正营中出入的基本都是大老爷们,一个奴隶衣不蔽体又没什么好看的。归澜因自己四肢被捆缚动不了,只得忍着痛低声恳求道:“军爷,求您将下奴的裤子系上。”那亲兵没好气地奚落道:“一个下贱奴隶还知道要脸面?早晚是被爷们骑的货色,穿不穿裤子又如何?”归澜的眼神越发黯淡,思量着倘若龙傲池对他失了兴趣,会不会直接打发他去侍候营中兵将。听说行军打仗为保速度免去麻烦,少有带女人的,兵将们都是青壮男子,常年在外,想泄火往往就找军奴中长得清秀的少年。归澜不晓得自己若真沦落到那种地步,还是否忍得住活得下去。那亲兵奚落了几句,见归澜伤痛交加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实在可怜,心一软还是帮他将裤子系好。归澜忙不迭感激道谢。那亲兵军职卑微,很少能受到尊重,看归澜乖巧于是提点道:“大将军既然看上你的姿色,你就学乖一些努力讨好。我劝你从了大将军就是,别逞强了。大将军英明神武,你伺候他一个,总比大家轮着用要好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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