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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沅道:“山上的母老虎也不穿。”
和尚“阿弥陀佛”一声,也不与阿沅计较,只背身道:“和尚适才被圆智拉去讲经,讲了半宿,他特意酬谢和尚一沓青藤纸。和尚想着这纸拿来画泥金的佛像,或是写银勾的经文,确实不错。但又嫌无趣,不如留给阿沅你写字。”
阿沅道:“青藤纸倒值些银子,和尚拿去换酒吃。”
和尚叹道:“蠢物,蠢物,你拿来写《痴花鬘》不好么?”
阿沅道:“《痴花鬘》太过儿戏,要写也从《法华经》写起。”
和尚道:“三重大楼,虽然高广严丽、轩敞疏朗,却也须从第一重楼、第二重楼造起。”
“好罢!和尚递那青藤纸来。”阿沅难得服膺。
和尚站在屏风外,将一匹锦缎般的靛青色纸递过去。
阿沅手执另一端接过,漫不经心道:“无事可记,纸倒柔软,枕着睡觉不错。”
枕草而眠,怎不风雅?
和尚莞尔一笑,道:“这青藤纸香气素馨,檀越也许能梦见西山霁雪图呢!”
阿沅微微一笑,道:“飘瓦,你从哪边过来?有没有看见那边廊下榻了?”
飘瓦道:“瞧见了,圆智说是雷雨倾盆,廊柱朽坏。”
阿沅又问道:“隔壁住着什么人,和尚可晓得?”
飘瓦微微一笑,道:“住着谁有什么要紧。不过,小僧倒是从蛇口救下一只雀。”
说着飘瓦兜起长袖,袖里忽而“扑愣”一声,振翅飞出一只雀儿,四处冲撞,躲在梁上。
和尚自言自语,道:“这城隍庙素来清静,今夜哪来这许多的毒蛇?”
阿沅默不应声,和尚留下烛火,又道:“檀越有事叫和尚,和尚住在间壁。”
说着,和尚打开门,走出去,阖上门,回屋歇息去了。
次日清早,雨倒小了些。阿沅早起,在小院里练剑,细雨濛濛,也不沾衣。和尚亦是早起,不过在房里做早课,自念他的经文,各不相扰。
惟此时,那鬼琴乐放公子,想着少主大驾光临七柳镇,他便早早起来,要在庙里安排一处庭院。不想,才没走几进屋舍,就瞧见丁香树里,一个白衣丫头在练剑,定睛一看,竟是昨夜那姑娘!
他心里只道:这丫头倒大胆!昨夜竟不逃,还敢留连此处!
乐放悄悄退走,唤上秦花娘、霍珍,惟独没叫小乙,多半怕小乙心慈碍事。
却说乐放才走,飘瓦早听见动静,对着房外的阿沅道:“檀越,适才有个阿谁,在墙外鬼鬼祟祟,你瞧清没有?”
阿沅收剑入鞘,漫不经心道:“瞧清了,是个通身穿黑的晦气家伙!”
说着,阿沅转步到角门口,摆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没多时,那乐放、秦花娘、霍珍从廊下走过来,乍一眼瞧见阿沅立在那等候,皆是吃了一惊。
阿沅侧目,借着白日天光,细看这几位前辈。只见乐放自是一身黑衣,清瘦身材,面无血色,眼睛却兀自含着笑,好似勾魂的无常。而秦花娘一身竹青色褶子裙,头上一枝并蒂的青玉莲蓬作钗,眉心描三焰红莲,脸若娇花,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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