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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景春脑子里顿时轰了一下,全然没了脾气,就任由他这般握着自己的手腕。沈英另一只手握着她四指,看着那掌心纹路却淡淡笑了笑:“看起来倒是很顺当的命线,估计能活得很长命。”
孟景春倏地醒过神,赶紧抽出手,说话都有些结巴:“我、我不住了。”
沈英也不再捉弄她:“为何又不住了?”
“相爷管不着!”
“小孩子脾气。”沈英轻声说着,“都十九岁了,整日里行事却像稚童。”
孟景春嗓子干,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你无父兄,独自一人在外——”沈英抬手,本想触一触她束起来的,却终是尴尬停在半空,又放了下来,目光仍是停留在她脸上,“冠礼谁来替你张罗呢?”
孟景春脱口而出:“我不行冠礼!”
“是么……”沈英脸上有几分猜不透的意味,声音略显清哑,却是不急不忙的,“不行冠礼,难道行笄礼么?”
孟景春连忙反应过来,驳道:“又不是女子,行什么笄礼?穷人家不作兴行冠礼!下官穷人家出身,行不行无所谓!”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未离开过孟景春的脸,将她逼至这情境却并非他本愿。先前一直忍着不去戳穿她,可越是忍着,便越是担心将来会出现什么不可控的事。如今他亦已搬离官舍,按说与孟景春的缘分也算是快尽了。若将来在朝堂上有接壤,却也是另一回事了。
本以为不告而别能少些不必要的麻烦,可他竟然——放心不下。
心烦了一整日,回来看看这个冒失鬼,她却吃饭去了。她声音听起来似乎风寒还未好,模样瞧起来亦是有些潦倒,出门竟也不好好理一理,外袍就这么随意套着也太不像样子了。
他心中这般思量,却依然是气定神闲的模样,上身微微前倾,目光自孟景春那小巧的耳垂处移下去:“那身为男子,你穿耳洞做什么……”那盈白耳珠上的细淡疤痕,不细看又怎能现。想必是幼年时穿的耳洞,却又一直未戴过耳饰,如今早已长实。
孟景春背压着墙板,辩驳道:“谁说男子不能穿耳洞,下官幼年时长得灵巧可爱,母亲便喜欢将下官当成女孩子养,有什么错不成?!”
沈英忽低了头,唇若有若无地擦过她耳侧,这陌生气息引得孟景春头皮麻,脑子像被冻住一般,手竟动弹不得。
“平日里那伶牙俐齿到了这会儿,却尽睁眼说瞎话。”沈英低声慢慢地说着,手却不知何时搭上了她压得紧紧的领口。
☆、【二一】还不承认?
沈英离她太近,孟景春饶是再镇定,这会儿也被吓得不轻。沈英一脸闲定,手指向上轻划,落在她那平滑的喉结处,随后屈指抵着她的脖颈,声音却是低低柔柔:“解释给我听听啊。”
孟景春小脸已是急得红透,平日里那张利嘴全然没了用处,只知一味反驳:“下官说不是便不是,相爷快放开!”
“不是什么……”沈英说话仍是老样子,这会儿却能将孟景春急死。
他轻轻一挑眉,唇贴着她的耳朵道:“难道真要扯开这身衣服瞧一瞧?”
孟景春情急之下便伸手去推他,沈英另一只手迅搭住她,抵在她喉间的手却已是滑至她衣领内。那手的温度凉凉的,孟景春被他碰得头皮脊背都麻。她已是气急败坏,怒道:“是女子又如何?相爷若是想作弄人还请换个,下官没法奉陪!”
沈英倏地松了手,身子却未后退半分。
这已是逼到了孟景春的底线,然她到底是自己认了。
沈英望她一眼,问道:“为何要入朝为官?”
孟景春脑子正烧着,不答反问:“同相爷有什么相干?下官走下官的独木桥,相爷走自己的阳关道便是。下官有什么事凭什么对相爷说?!”
沈英脸色温温,只道:“恐怕这事并非你独善其身便足够。”
孟景春呼吸仍是不稳,胸口起伏得厉害。
沈英眼底黯然:“若被人知晓你是女儿身,礼部难逃咎责,翰林院的那些主考亦会受到牵连,至于江州州府,更是不可能置身事外。”他稍停了停:“你在大理寺也有些时候了,读的律法都到哪里去了?竟连这一层都想不到?”
孟景春暗暗握紧了拳。她知道,她自然知道!但进大理寺前又有谁同她说过这个!先前以为不过是自己掉个脑袋的事情,可后来才知远不止如此简单。
她牙根紧,决心试一试沈英的态度,便道:“相爷是要告不成?”
沈英抿了唇,却一言不。
孟景春这一点比不过他,一急竟摊出了底牌,仰着脸愤然道:“算上从恒昌支走的那一万两,相爷在宝丰的户头上有足足十万三千两银子。下官倒想问问,相爷为官十一年,纵然是不吃不喝,靠俸银又如何攒到十万三千两?!”
威胁?沈英听了眉头动了动,眼角竟有笑意。这底牌摊得不错,但是不够。
他声音仍是不慌不忙:“你去查钱庄的账,自然将这些都摸得清清楚楚,又怎会不知我户头上有多少。我若担心旁人会用这点来参劾,又岂会将银两明明白白存在钱庄的账上?”
孟景春顿时哑然,沈英这样子简直是奸佞小人无比可耻,她不与他一般见识!
沈站直了身体好整以暇地望她一眼:“你现下露这个底实在令人费解。当日徐正达所递密折中如何就没有提到这个?你若当真是秉公办案,难道不该将这些一并告知徐正达?若你真将这个当底牌……恐怕也太愚钝了些。又或是,你在向徐正达禀案之时,心中有了偏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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