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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在路上表现很好。他很坚毅,但更可贵的是当他疲惫不堪时,总能平静地靠意志力战胜疲惫,仿佛他的意志储备是无穷的。对这一点,枪侠十分欣赏,甚至赞叹不已。他的话不多,也不问东问西,甚至连枪侠在晚上抽烟时手上转个不停的那块颚骨,他都没有问。枪侠的直觉告诉他,男孩为能有枪侠做伴感到十分荣幸——可能这让他如此意气风——这点让枪侠有些不安。男孩像一颗棋子一样被放置在他的路途上——当你和那个男孩同行时,黑衣人将你的灵魂装在他的口袋里——杰克并没有成为障碍,减慢他的行程,但这可能只是将他引向了更为凶险的路途。
每经过一定距离,他们便会看到黑衣人留下的规则的营火痕迹,在枪侠看来这些痕迹要比沙漠中看到的鲜许多。第三个晚上,枪侠确信他可以看到远处的一点火光,大约在山丘刚开始凸起的方位。和他以往想像的不同,这没让他感到高兴。他想到柯特说过的话:对假装跛行的人要提高警惕。
离开驿站的第四天,将近两点时,杰克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1dquo;这里。坐下。”枪侠说。
&1dquo;不用,我还行。”
&1dquo;坐下。”
男孩顺从地坐下。枪侠蹲在旁边,好让杰克坐在自己的阴影下。
&1dquo;喝水。”
&1dquo;我们说好的,现在还不到喝水的时间,要到——”
&1dquo;喝。”
男孩拿起水袋,喝了三口。毯子扎成的包裹已经轻了不少,枪侠将毯子的边缘弄湿后擦拭男孩的手腕和额头,那儿就像高烧时那样烫。
&1dquo;从现在开始,每天下午这个时候我们都要停下来休息十五分钟。你想打个盹吗?”
&1dquo;不。”男孩十分惭愧地看着他。枪侠显得毫不介意,表情十分温和。他漫不经心地掏出一粒子弹,在手指间来回转着。男孩饶有兴地看着。
&1dquo;这真有。”他说。
枪侠点点头。&1dquo;是呀!”他停顿了一会。&1dquo;我在你这个年纪时,我住在一个四周都是城墙围着的地方。我告诉过你吗?”
男孩充满睡意地摇摇头。
&1dquo;当然。那里有个非常邪恶的人——”
&1dquo;那个牧师?”
&1dquo;老实说,我有时候也那么猜想。”枪侠说,&1dquo;如果他们是两个人,我认为他们肯定是兄弟,甚至是双胞胎。但是我曾看到过他们在一起吗?没有,从来没有。那个恶人&he11ip;&he11ip;他叫马藤&he11ip;&he11ip;他是个巫师。就像梅林。你们那儿的人知道梅林吗?”
&1dquo;梅林,亚瑟王,和圆桌骑士。”杰克的声音像梦呓一样。
枪侠内心一阵不小的震动。&1dquo;是。”他说,&1dquo;亚瑟·艾尔德,你说得对,我说谢谢你。我那时还很小&he11ip;&he11ip;”
但是男孩已经坐着睡着了,双手搭在膝上。
&1dquo;杰克。”
&1dquo;是!”
男孩嘴里出的声音让他受惊不小,但是枪侠没有让惊讶从声音里表现出来。&1dquo;当我打响指时,你就醒过来。你会觉得神清气爽。你明白吗?”
&1dquo;是。”
&1dquo;那就躺下来。”
枪侠从烟袋里取出烟草和纸卷了支烟。他觉得自己身上少了一样东西。他以惯有的细心将所有东西理了一遍,现惟一少了的是自己以前那种疯似的着急劲,时时刻刻担心自己被黑衣人甩在后面,担心脚下的路突然消失,只给他留下一个模糊的脚印。现在,这种担心已烟消云散了,而且枪侠越来越肯定黑衣人有意让他追赶上。对假装跛行的人要提高警惕。
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他渐渐失去了兴。库斯伯特对这种问题可能会很感兴(也许这对他来说就像个玩笑),但是库斯伯特已经不在了,就像德鄯的号角一样消失在时空中。而枪侠只能根据自己的判断继续前行。
他抽烟时看着熟睡的男孩,不由得又想到库斯伯特,他很爱笑(直至他战死的那一刻都还在笑),而柯特却相反,他从来不笑。马藤有时会微笑,他那沉默的微笑总会让人不安,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一只慢慢睁开的眼睛里面满是鲜血。当然还有那只猎鹰。人们为猎鹰取名为大卫,是传说中使用弹弓的英勇男孩的名字。枪侠非常清楚,大卫除了猎杀、撕碎猎物外,没有其他任何欲望,也许难得会有东西让它害怕。这就像枪侠自己。大卫可不是外行;它在打猎时可是个主角。
除了最后那次。
枪侠感到腹部一阵绞痛,但是他仍面不改色。他看着自己吐出的烟升腾消散在空气的热浪中,陷入回忆之中。
8
天空是白色的,白得近乎完美,空气中有大雨来临的气味。树篱和周围郁郁葱葱的绿色闻起来非常甜美。已经是暮春了,人们也把这个季节叫做&1dquo;土”。
大卫坐在库斯伯特的手臂上,它就像一台小小的毁灭性机器,一双明亮的金色眼睛骄傲地瞪着。拴在鹰爪上的皮带漫不经心地套在伯特的手上。
柯特沉默无语地站在两个男孩的身旁,他穿着一件绿色的棉衬衣,镶拼式的皮裤被他破旧宽大的军用皮带束得老高。衬衣的绿色和树篱及后院里被风吹得似波浪翻滚的草皮融为一色。后院,夫人们还没开始她们的九柱戏。
&1dquo;准备好。”罗兰小声地对库斯伯特说。
&1dquo;我们准备好了。”库斯伯特自信地说,&1dquo;是不是,大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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