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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6安还真给她们二人找出了一汪清澈见底的山泉。
这山泉从地里突突冒出来,泉水顺着地势流到了一处洼潭里,时日久了,竟积得有一片池塘那么大。
云染染非常开心地冲到水边,捧着泉水洗了把脸,冰凉的山泉接触到皮肤,她只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迫不及待地便要好好洗漱一番。
6轻璃指挥6庐舟与6安退到一丈外,让他们好好地看着四周,也别离开,自己便同云染染一道解带梳洗起来。
在野外比不得在落云门,能遇着这一处水源已是十分不易,云染染与6轻璃没有真的在水里洗澡,而是凑合着将身上擦拭了一番,再洗了个头。
云染染细细将头篦了一遍又一遍,再拿着干净的布条裹紧沥干,最后沾了桃花香的头油又篦了几遍,头上粘腻的感觉终于没了,她捧着长嗅了又嗅,香喷喷的。
她梳洗之后换了一身淡黄色镶翠绿金丝线边的襦裙,外头套了层薄薄的白纱,那白纱也是神奇的,既不显得颜色过分亮眼,而且还很凉快。她将那水面当作镜子,捧着一头长在脑后拢了又拢,手都酸了,可还是不满意。
她不想再梳马尾了,她可不是那天仙侠女,她做不来,还是扮个无忧无虑的傻丫头比较舒服。
那边6轻璃也早已收拾妥当,她换了一身乳白色绣玉兰飞鹤暗纹的直裾长裙,依旧是禁欲系冷淡风,但外头又套了条淡紫色的披帛,给这一身冷淡中又添了一抹温柔。
她乌黑柔亮的长拢在身后,就这么随意地垂到了腰间,仅是用一根木簪子打了个弯儿挽住,行动起来,鬓角青丝飘逸,摇曳生风,飘然若仙。
好看极了。
她早瞧见了云染染在那边梳头梳得颇是艰难,于是走过去,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篦子。
“我来帮你吧。”
“啊?”
云染染本还想推辞,可6轻璃已在她身后坐好,一手捧着她的长,一手拿着篦子细细挽了起来。
云染染不敢动,怕影响了6轻璃梳头,但傻坐着又有些许尴尬。
她瞧着水面里6轻璃认真、温柔的神情,只觉得原书里描写的还是太过片面,6轻璃也没有写的那样高冷不近人情。
“你的头细细软软的,可真好。”
6轻璃边梳边开口,她挑了几缕头出来,缠上条嫩白绣绿色铃兰样式的绸带。
“不像我,梳什么髻都太过板正,时常只能散着些才好看。”
云染染用足尖踢了踢水,水面皱起一圈圈的波纹,她们俩人的面孔都变了样。
“可是6师姐你散着头也好看,你本来就很好看,全落云门都这么觉得。”
“可师父从未夸过我……”
“好看”两个字被6轻璃含在了嘴里,她没有说出,但云染染听得懂,便道“小师叔那样清冷的人儿,说他古板都行了,怎么会好意思夸姑娘家漂亮?你且放宽心,小师叔不是那样没心没肺人,你对他的好他肯定都记着,你会等到的。”
6轻璃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眼眸怔了一瞬,又低头蹙眉浅笑,“我不奢求什么,只要能常伴师父身侧替他分忧解难便好。”
左侧的头已然绑好,6轻璃又换到右边,“不说我了,倒是你,心情可好些了?”
云染染点点头。
“我从前第一回下山随师父历练时也有过你这样的心情。”6轻璃用篦子沾了点头油,又继续梳头,“那会儿我也不敢同师父说,我怕他不满我如此胆小怯懦,认为我不够坚强,会被感情所困扰……后来我忧郁伤身,整整病了半月,把6安吓坏了,师父这才知道我忧心什么。”
“他说我心思太重,修仙第一要事便是忘情,可以心有苍生心忧天下,但却不必将自己苦苦囚在其中。万事万物自有其命数,若是实在知命不认命,便叫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有与命运抗衡的能力,救世于水火,不耽不腻,归来仍是洒脱一身,方是圆满。”
“所以染染,这个过程大家都是要经历的,你不必苦苦憋着,有什么事情倒不如同我同师父还有6安说。我瞧得出,6安并不是不在意你,从前的那些事都过去了,他现在是你的夫君,是要与你携手百年的,夫妻之间不必介怀什么。”
云染染本仔细听着6轻璃的开导,她感慨于6庐舟和6轻璃不愧是修仙大能男女主,心境确实通透,可不想6轻璃话锋一转又提到了6安,她愣了愣,忙说“不是,我没……”
“自小6安的头便是我同他梳的,可他终归是个男孩儿,不能梳漂亮的髻。后来先门主让你同我们一道玩儿了,我很是开心,终于能有了一个妹妹。此后,我其实一直将你们当作我的弟弟妹妹一般,只不过从前你我不大亲近,我也从未表露出来。”
“现下好了,大家一起下山,虽路途凶险,但能够在一起便是很好的,我很珍惜这些时光。”
6轻璃莞尔,手中绸带的最后一个环挽好,她轻拍云染染的肩,“好了。”
云染染立即侧头看向水面,一头长被乖乖巧巧地挽成了两个低垂环髻,一左一右地坠在她耳后,6轻璃拿绸带替她编了,绸带上绣的点点翠绿铃兰点缀在间,显得灵动非常。
云染染觉得很好看,转头便对6轻璃一笑,“谢谢6师姐!真好看!”
云染染在穿书之前幼年便因意外丧父丧母,她是一个人长大的,少有朋友更少有人关心自己,除了在幼儿园时有老师替她梳过辫子,再没人同她这么亲切过。
6轻璃说她把6安和云染染当成自己的弟弟妹妹,现下里坐在这水边石头上的云染染又何尝不是已将6轻璃当成了姐姐呢。
她心里生出许多暖意,笑得亦是十分真诚。
6轻璃替她摆正垂在肩头的丝带,笑着说“你喜欢便好。”
她又将摆在一旁的衣物收拾好,一条坠了金色铃铛的绯色带放在了云染染的手心里“你的带,收拾好吧,我们该启程了。”
那是云染染在蝙蝠洞落难时绑在头上的绸带,是她细心挑选出来打扮的,满怀着她对下山之旅的期待和欣喜,虽落难时沾了些血渍和泥巴,但已被6轻璃清洗干净了。
此时金色铃铛静静地躺在云染染的手心里,一点点凉凉的感觉从手心传来,云染染低头看着那对金铃铛,金铃铛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出亮眼的光,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
她也很珍惜现在的时光。
但是时候该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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