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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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警察朝他走过来，一只手用眼花缭乱的招式摆弄着警棍。他仿佛一门心思都在翻转警棍，对其他一切都漫不经心，但当他经过杰克时，他倏地把警棍放进套里，转身面向杰克。

  &1dquo;嘿嘿，小家伙，”他说。&1dquo;今天不上学？”

  杰克正狼吞虎咽地吃香肠，但最后一口硬生生卡在喉咙口。运气真糟糕&he11ip;&he11ip;如果这能算运气的话。他们身在时代广场，美国的色情中心；那里到处都是贩毒的、吸毒的、卖淫的、拉皮条的&he11ip;&he11ip;可这个警察不理他们却单单注意到他。

  他费力地咽下最后一口，开口回答，&1dquo;我们学校这个礼拜期末考试。今天我只考一门，然后我就可以走了。”他顿了顿，警察明亮、探寻的眼神弄得他很不自在。&1dquo;我是得到允许的。”他不安地补充一句。

  &1dquo;啊哈。我能看看你的身份证吗？”

  杰克心一沉。难道他的父母已经报警了吗？他猜是的，尤其是经过昨天的探险之后，这更有可能。在一般情况下，纽约警察不会这么在意又一个失踪儿童，尤其只失踪了一天半，可他父亲在电视台里大有来头，而且他一直以自己的关系网自豪。杰克怀疑这个警察大概不会有他的照片&he11ip;&he11ip;但很可能知道他的名字。

  &1dquo;呃，”杰克犹犹豫豫地说，&1dquo;我有中世界保龄球馆的学生打折卡，别的就没有了。”

  &1dquo;中世界保龄球馆？从没听说过。在哪儿的？皇后区？”

  &1dquo;噢，我是说中城保龄球馆，”杰克心想。上帝，越说越糟&he11ip;&he11ip;全乱套了。&1dquo;你知道吗？第三十三街上的？”

  &1dquo;啊哈。可以的。”警察伸出手。

  一个身穿淡黄外套、蓬乱长及肩的黑人探过头来。&1dquo;公事公办，长官！”这怪人兴高采烈地说。&1dquo;对这个小白鬼公事公办！是你的职责！”

  &1dquo;闭嘴！滚一边儿去，艾里。”警察头也没回地说。

  艾里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金牙，然后就走了。

  &1dquo;你为什么不问他要身份证？”杰克问。

  &1dquo;因为现在我正问你要呢。快点儿，孩子。”

  这个警察要么有他的名字，要么觉察出他身上不对劲儿的地方——这并不奇怪，也许，因为他是这个地区惟一坐着的白人。两者皆有可能，反正结果都一样：坐在这儿吃午饭真是太傻了。但是他的脚很疼，而且肚子饿，见鬼——很饿。

  你不能阻止我，杰克暗想。我不能让你阻止我。今天下午我要去布鲁克林，有人在那儿等我&he11ip;&he11ip;我一定要到那里。

  杰克没有去拿皮夹，相反，他伸进前袋摸出钥匙，高高举在警察面前；快到正午的阳光反射出圆形的光斑，映在这个男人的双颊和额头上。他睁大眼睛。

  &1dquo;嘿！”他低声说。&1dquo;你手里是什么，小鬼？”

  他伸手想去拿，杰克手向后一缩。光圈在警察的脸上继续跳舞，他仿佛被催眠。&1dquo;你不需要拿它，”杰克说。&1dquo;你不用拿也可以看见我的名字，不是吗？”

  &1dquo;是的，当然。”

  警察脸上的好奇表情消失了，他只是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钥匙。他的眼神并不特别空洞，反而闪烁着惊喜与意外的高兴。这就是我，杰克心想，走到哪里都带来好运与快乐。问题是，现在我该怎么做？

  一个年轻女人（从她穿的绿绸热裤和透视装看来，估计不是图书管理员）脚踏一双魅惑的紫色三寸高跟鞋，一扭一摆地沿着人行道走过来。她先瞥了眼警察，接着转向警察盯着的方向，视线一接触到钥匙，就立刻停下脚步，举起一只手摸着喉咙。一个男人从后面撞上她，骂骂咧咧地让她看好道儿，但这个估计不是图书管理员的年轻女人根本无动于衷。此时杰克看见另外四五个行人也停下来，都牢牢盯着钥匙，他们聚集在一起，仿佛一个技艺高的纸牌玩家在街角摆摊玩牌。

  在不引人注意方面你可做得太好了，他心里暗想。噢，好吧。他的视线越过警察的肩膀，看见街另一边有一家丹比折扣药店。

  &1dquo;我的名字叫汤姆·丹比，”他对警察说。&1dquo;我的折扣保龄球卡上正是这么写的——对吧？”

  &1dquo;对，对，”警察低声说。他对杰克已经毫无兴，全副精神都放在钥匙上。反射的光圈仍然在他脸上跳跃旋转。

  &1dquo;你并不在找一个叫汤姆·丹比的人，对吧？”

  &1dquo;对，”警察回答。&1dquo;从没听说过这人。”

  &1dquo;所以我可以走了，是吗？”

  &1dquo;啊？噢！噢——走吧，看在你父亲的分上。”

  &1dquo;谢谢，”杰克说。但是一瞬间他不知道该如何离开。他现在已经被围在一群安静的人群里，而且人群越聚越多。他意识到人们只是围过来看看究竟生了什么，但是真正看见钥匙的人只是呆呆地目不转睛。

  他抬起脚，慢慢地朝身后银行大楼的台阶后退，就像驯狮人把椅子举在胸前似的把钥匙举在面前。等他走到台阶顶部的水泥广场时，他迅把钥匙塞进裤子口袋，转过身拔腿就跑。

  他跑到广场远处，只停下回头张望了一次。围站在一起的人群慢慢恢复神智，表情迷茫地互相看看后就各自走开。警察也茫然地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抬头望向天空仿佛在努力回忆他怎么会站在这儿、他打算干什么。杰克觉得看够了，现在该去地铁站了。在更多怪事生之前，他必须赶到布鲁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