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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青年琴声停处,锦衣人僵坐的身子才略微颤抖。
白衣青年深情的望着红文,一改弹琴时的入定,略带急促的答道:“李和多谢姑娘关心!”
红文也不答话。
那小良子调侃道:“嗯~~红文姐姐,我和我师父每年来您这儿,也没喝到你烫的酒啊,菜也是凉的。你看那弹琴的小子,他背后的仆从,又是煮茶,又是热菜的,你现在还给他送来热酒。前几年你都是最关心我的,现在这小子仆从煮的好茶,热的好菜,也不端过来给我吃喝点,哪怕是客套一下也好啊。我要找我红拂师叔告状去,说你偏心眼,哼哼。”
红文听罢,打了一碗酒,然后将手中拎着的一坛冒着热气的酒,放在锦衣人和白衣青年中间道:“你们谁喝谁自己斟啊!”。故作生气的冲着小良子道:“小良子!就你这酸臭的小丑鬼,最是刻薄!哪一年你来九云庵,姐姐亏待你啦?下次再来九云庵,不管你饭菜了,喝你的老陈醋就行了。”然后端着热酒走到周天一近前:“周大哥,不曾想到,能在此地相遇,一杯薄酒略尽地主之谊。”
小良子调皮的吐了个舌头。
灰衣人急命:“小良子!将烫好的杞酱给你二师父送去。”
没没等灰衣人说完,小良子早都窜到锦衣人面前捧起酒葫芦往自己二师父嘴中送去,并口中关切的呼道:“嗯~~二师父,您好些了没?我扶您进馆中换件衣衫,您这衣衫已经全部湿透了,这寒冬腊月的,下着雪,莫要冷着您老人家了。师父,来,我扶您。”
锦衣人缓缓举手止住小良子:“不必了,刚才乱了内息,一身虚汗,不要打扰我,待为师调息片刻。”言毕,盘踞凳上,不多时,身上氤氲更胜,显然是在调匀内息。
周天一看的清楚,看开门而出的女子,正是数月前在洞庭湖畔遇到的温文儒雅的红文姑娘,急忙起身接着,正色道:“多谢红文姑娘,不曾想此地乃是贵宝地,多有冒犯。”
灰衣人道:“小良子,回来吧,别打扰你二师父了。”
小良子倏忽返回到红文身边,动作敏捷,显然有轻功的底子,冲着红文喊:“姐姐,这小子和我师父对着弹琴,分明是他的琴艺高一头,却整日里坐在这里不言不语,那来干什么呀?”
红文愁容顿起,斥道:“你小子是不讨到便宜不罢休是吧?小良子你再贫嘴,今年的酒我一坛不送了,让你大师父空手回去吧。”
灰衣人登时急了,吼道:“小良子快回来!老实呆着!为师不让你说话,你把嘴巴好好闭着!”
小良子吐了个舌头,贼眉鼠眼的闪到灰衣人身后去了,但是嘴上还不往冲着那年轻人损了两句:“嗯~~~那长得比我俊俏的李和公子,杞酱美酒好喝,少喝点啊!你多喝一碗,我师傅就得少喝一碗。”
那李和哈哈一笑:“我李和托祖上的福,留给我一片宅院,我这宅院里有个五亩见方的小小酒窖。不才在下今日对着神行无影谷云飞谷大侠夸下海口:我那庄园酒窖之内,只要谷大侠说出来的酒,敝处皆有!恐怕谷大侠未见过的酒,敝处倒也多的是!要论这酒量,我见谷大侠三日来长饮不醉。我李和倒也佩服。”
未等谷云飞开口,那小良子接话:“吹牛皮!羞羞脸!这酒名曰杞酱,你既然家中窖藏甚多,那此酒来处如何啊?”
李和眉梢一挑:“此酒确实绝世佳酿,却也不足为奇。不足之处在于,窖藏年份未久,饮起来凭口感也不过窖藏十年而已。杞酱之酒,乃南诏自杞罗殿鬼部彝人所酿。我之酒窖库存,有二十年杞酱不少于三十坛。要论这酒量,在下也曾在自家酒窖内,长饮七日杞酱。”
小良子待要还嘴,他的大师傅----就是那灰衣人----神行无影谷云飞朗然一笑:“李公子,休要与小孩子一般见识嘛。红文姑娘的美酒尊驾既然已经饮了。在下再敬你一碗。”言毕,手中酒提子打满了酒,凭空一抛,一条酒线划出,飞至丈外的李和面前的酒碗中,堪堪斟满,涓滴不溢。
李和伸手端碗欲饮,手指刚一触碰到碗面,那碗吱吱的裂开了三条裂纹。显然谷云飞在飞花斟酒的时候,用上了柔劲。李和的酒碗和谷云飞的酒碗又是一样的碗,自然是早已揣摩好了力道,使酒碗欲裂不裂。
就在酒碗裂开,碗中酒即将洒出的同时,李和右手绕着那酒碗一旋,那酒碗便旋起离开桌面寸许。随之酒碗碎裂坠落,就在碗中酒将要洒落之际,李和取过身前一个煮水用的小铜锅,将酒兜在锅内。
李和端着铜锅,缓缓走向谷云飞,嘴角上挑:“谷大侠,这等好酒,我李和虽是爱惜,却是此住主人赠与您的,我还是为您斟上吧。我只喝红文姑娘给的酒。”一句话说的红文面色微红。
李和缓步上前,将锅中酒倒入谷云飞碗中,此时倒出的酒氤氲散着热汽,香气更是四溢。自是李和在缓步上前之际,用内力通过铜锅将酒给蒸热了!
谷云飞苦笑一声:“李公子,好内力!好功夫!在下虚度五十载,不及少年郎啊!”将酒一饮而尽。
李和此时纵声长啸,朗声吟歌:
许国无功浪挥鞭,天教饱览唐山川。
酒边雪舞松着露,梦里笳寒梅红颜。
日出东隅韶华急,不待桑榆萍梗遥。
明朝鲰辙惜前路,孤影难放万里船!
梅良祖此时逐渐缓过体力,他也是饱学之士,自觉这李和处处讨好红文,摆明了是来求婚来了,这时又听闻李和歌声之中,似有和红文私奔之意,怒气升腾:“李公子,我佩服你好内力、好学识、好人才!但是恐怕你也太狂妄之极了吧?似你这般突兀而来,便向此处主人红拂女剑求亲,要带走人家爱徒,你可知礼数两字!?此外,你可知我红文师侄已经和四川峨眉山八宝云霄观观主普渡普之掌门大弟子夏侯仁订了亲。婚期定在来年十月初九,将在三月初三开始召开龙虎风云会后成婚?”
李和此时意兴遄飞的表情,闻言登时面现狂态:“礼数?我父母已然故去六年了,难道要我将他们灵位请来替我下聘说媒么?我李和不受大宋礼数约束,我心中作何想,便做何种事出来。虽然红文姑娘已然定亲,那我李和既然钟心在彼,红文姑娘的音容无时无刻不在眼前在心中,难道我李和便不再表达我此份情意了么?难道我就甘愿自卑而弃,痛而自失,惟愿今生悔恨无期?既然红文姑娘和夏侯仁并未成亲,那我现在自己来提亲犯了王法了么?”
梅良祖道:“红文和夏侯仁,双方有尊亲之命,媒灼之言,婚嫁之约。若红文悔婚,则其师父红拂大剑颜面大损,红文姑娘在中原武林再难立身。你此举岂不是太过自私?”
李和眼中显出怒气,精光闪动:“如果做任何事都要看取他人的眼光,那人活一世,还有何乐趣?短短几十年,生为死得其所,死无生之悔恨,此生足矣!”
梅良祖针锋相对:“只为自己生无悔恨,却不管他人难处,自私狂妄之极!李君之功夫,在下佩服!李君之行事,在下颇为不齿!”
李和毫不退让:“你且行你的侠义大道,我自在江湖一叶轻舟渡风波,江心翻船也与你何干?”
梅良祖冷笑一声:“怕是大江小河,你都过不去!峨眉山八宝云霄观,会饶的了你?在下虽然不敌李君,峨眉山夏侯仁,虽然与阁下年龄相仿,功夫修为不在你之下。德行之较,我梅良祖便觉你差了夏侯仁十万八千里!差若云泥!”自不必说,梅良祖是把夏侯仁比为云,把李和比为泥了。
李和大怒,瞋目:“此地是红拂女剑之庵,红文姑娘长居于此,在下不敢损坏红文姑娘所在之一花一草,怕惹得姑娘不高兴!如若梅大侠再有言语相凌,改日我自当前往贵府上讨教!不过有一日,我当让八宝云霄观普渡跪在我脚下,请君列席旁观之际,届时烦请梅大侠奏上一曲《秦王破阵》!”
梅良祖本也是火辣的气性:“你让普渡观主为你下跪!如真有那一日,我梅良祖削不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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