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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很是孩子气,虽然她并不缺钱。
当年安家父子相继去世,而大奶奶又跟着伤心病亡,接下来没出多久,二奶奶邵氏有再蘸的心,老太太闹了一场把它搅黄。
邵氏不得不回安家守寡,而老太太也精明的当场请来证人,列出安家财产,哪些是以后的使用年年列清,三房嫁妆大房的早已封存,而二房三房的嫁妆归各自看管,安家可以不使用的财产,或每年出息的余资,如三个爷们还活着的话,属于他们的使用,安老太太是声明归在孙女儿的嫁妆里,但多少没有确定。
这是因为铺子上的出息多少也不能事先确定。
因此宝珠算是小小富婆,她对没收到真正见面礼的恼怒,主要是来自于对表兄们没有攀亲的想法,就对他们的“戏弄”,暂时说是戏弄吧,从宝珠的角度上想算是欺负和耍弄。宝珠就纠结在见面礼上,压在心里自己生气。
而袁训,如果说他家世稍弱,也是在来的这些人中间算弱,也不是给不起红包的人。宝珠这气就生得没有顾虑,一心一意的瞪着袁训,很想他要过来理论或是询问,这就开始讨要。
腊月二十八,也算是过年了。
但袁训不理她,再也没有回身来看宝珠。他面色专注,看着被阮梁明戏称为他“徒弟”的钟引沛上马,钟留沛为弟弟亲自去擂鼓,本城的少年又出来两个陪同上马,三个张开弓箭,大家屏息凝神中,三个少年都中了。
稍明眼的人,由钟氏兄弟的文弱就能看出他们平时功夫练的少,因此出来的这两个本城少年算是精明的,头一场先不出来,果然小侯爷很是厉害。这第二场和小小侯爷钟四公子大家皆中,有人送过热酒来,三个少年喝过,相视而笑回来。
三个人中的,全是箭中绢布,但没有过,裂也没有。
但只这样,钟引沛也得意洋洋:“梁明兄,看看我也中了吧,甚至我没损坏那布到不能补。”他此时针对布坏不坏的话全是无意于宝珠,而和阮梁明在开玩笑,不过宝珠每听到一句,就更加的气恼。
宝珠的眼珠子就更固定在袁训背后。
袁训在场侧,宝珠在树后,虽然眼光炽烈,此炽烈可不是爱慕,是生气的炽烈,但不会让人现。
但因眼光炽烈,换一个人让盯着,早就觉得*辣的必会回头,但袁训硬是毫无感觉,宝珠眼珠子瞪得有些累,转了一转休息一下,又继续看过去。
如果她此时有镜子照,是可以看到她的眼神除了生气的炽烈以外,是再不具备任何威胁,反而黑白分明,衬上雪中通红的面颊,分外的好看。
是以袁训只看一眼,明知道背后有一双气愤的眼光,也不能再回身来视看。那美丽的眼睛,勾魂而又慑魄。
袁训就更专心地去看钟引沛和阮梁明开玩笑。
阮梁明走过去,把钟引沛所射绢布解下来,亲手展开给众人看。北风呼的一下子,偏在这个时候吹开绢布烈烈平平,大家也都能看得清楚。阮梁明再捏在手指里,另举起自己射裂的那块绢布,北风凑,把分来就成近两半的绢布吹得左右分扬,明显快成两块布。
他们这样的争执,安老太太早笑得前仰后合。见阮梁明故意装出委屈:“怎么,我的力气看上去不如这只碰到靶子的?”
“我说过我爱惜布啊,”钟引沛一脸的无赖相。
安老太太用帕子握住嘴,笑着让人揉揉后背。少年们这般的逗笑,人人知道是为了哄老太太喜欢。掌珠见大家眼中都有羡慕,就是稳重自持的冯家奶奶们也有艳羡之意,这是难得的,掌珠就更昂挺胸,好似雪中高扬的红梅花。
她又最偏爱大红色。
玉珠也受到吸引,不过却是目光频频扫向董仲现。刚才对对子的一晤,玉珠认定董家表兄更有神采,见阮小侯爷又出风头,一向清高的玉珠油然生出情绪,盼着董仲现也去射上一回,这就能文又能武。文能满足玉珠的孤高,武又能满足玉珠看游侠传记产生的悸动,这就十全又十美。
董仲现正指着钟引沛笑,装出来看不下去他耍无赖,步到场中道:“钟四你不能就说不能吧,”钟引沛转脸对他,还是眼角边全是无赖模样:“那你来啊?”
玉珠的心一跳,在脑海中先行为董仲现跃出回答,自然是斩钉截铁,大丈夫一般的慨然而回:“来就来!”再加上一句威风的:“你看着!”就更好了。
这是玉珠所想,与董仲现实际说的是两回事。董仲现拍拍胸脯:“我来可以,不过我和你一般的功夫,你不会有意见吧?”
“那我当然有意见,你若不能穿布而过,又毁一块布,你就别射了吧。”
董仲现皱眉瞪眼:“嗯?”
钟引沛皱眉瞪眼:“嗯?”
两个人对上了。
安老太太笑着高声道:“都射来给我瞧,不然我不依的。”才把两个人装腔作势的分开,董仲现去取弓箭,余伯南见他们热闹来了兴致,道:“我就更加的不行,不过我陪董兄。”董仲现咧嘴笑:“生受生受。”
又出来冯家的一个少年,三个人举弓箭,董仲现中了,余伯南箭头偏了,北风中本就准头有失,余伯南此时心情敞亮,并不以为意,一笑而过。余大人也觉得“陪着”是最重要的,纯文人射不中,能举就算可以。他微笑反而夸儿子,对身边冯家的一位爷道:“伯南竟然能拉开弓,也算大进益了。”
现场拉不开弓的人,可有大把的人在。冯家的爷们也就点头:“是啊,比我小儿子强许多,我家几个儿子,能拉开弓箭的人,一个没有。”
他指的,是此时他们在使用的弓箭,有些力气才能拉开。
另一个陪着的少年也中了,也是一样的觉得中了就是头彩,自已个儿回座高兴,同座的人也都夸他,安老太太让人送酒水和彩物来,少年喜欢得不行。
钟引沛又出场了,对着董仲现的那块靶子,笑眯眯:“啧啧,果然你和我一样,也是爱惜布的。”
大家本来不笑,这就又笑起来。
钱家小奶奶听到身后有一句轻笑:“真真贫嘴。”分明是自己女儿的嗓音。是啊,这个少年可爱之极,又贫嘴得可爱之极。
阮梁明就跟上话:“钟四,你这话是让我接下来射还是不射?”钟引沛笑:“你若爱惜布,你就射,不爱惜,就别射了。”
“你这个人,我就说小袁不必射,你就还我一句。”阮梁明目视袁训:“小袁,算我说错了,接下来的箭全归你射,我们都不出来。”
袁训回以一笑,还没有说话,董仲现又跳出来:“不行,小袁要射也在最后,他要射了,别人还怎么射。”
场中人的好奇心,由此勾上来。
就是一会儿休息眼睛一会儿紧盯的宝珠也歪了歪面庞,很想看看。不过宝珠满心里只盼着袁训出笑话。
此时,安老太太满面含笑,对袁训招手。袁训就过去,老太太慈祥地道:“你既能射,为什么不射?今天我们取乐,射来给我看吧。”
“是。”袁训欠欠身子,在注视中走入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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