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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百灵回过神来,熊三爷不知道怎么时候已不见了。
一个白色的影子几乎同时和展昭往同一个方向掠去,当然是白玉堂。
马车内,唐凤按住腰间的刀柄“忽”地坐起来,撩起帘子往外看。宁真拉住她的手腕:“这可不关我们的事,还是睡吧。”
唐凤道:“你让我怎么睡得着!不知道是哪里打起来了,我们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说着就要拉宁真走。
宁真拂开她的手,背过身子躺下来:“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唐凤撅着嘴好一会儿,无奈道:“哎算了算了,你这一耽误,现在他们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也追不上了。”
展昭和白玉堂在月下踏叶而行,追随着刚才的声音的方向,随即便见一前一后两个追逐的身影。前面跑的那人背影看起来有些眼熟,竟似石恨之,他似乎受了伤,跑得跌跌撞撞,度越来越慢,离后面的人越来越近,后面那人体力也渐渐不支,大概想着反正他跑不掉了,度也跟着慢了下来。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林中虫鸣一片,展、白二人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树上,不时在树枝上顿住身形。白玉堂怕自己白衣显眼,越往高处跃去。展昭摇头笑笑,心想这两个人步态疲累,自顾尚且不暇,定没有心思往身后树上看一眼的。
大概过了两炷香功夫,追逐的两人跑出了林子,来到林外一小片空地,再往前就是断崖了。前面那人果然是石恨之,月光下,他背上的衣服被血渗湿了一片,喘着气弓身在地上,不停的咳嗽。后面那人也喘着气,不紧不慢地走过去,道:“老石头,你这是何必呢?不如把东西交给我,我饶你一命。”
“呸!鹰老四,你就为了那个姓霍的臭婆娘,竟然暗算我!我就是死,也不会成全你们两个!”
鹰老四冷笑道:“你死了,东西还不照样是老子的。”他虽这样说,却这样不远不近地站着,没有再向前。石恨之昔年在江湖上以毒药暗器等下九流的功夫臭名远播,他显然还是有些忌讳。他的身手本不如石恨之,若不是暗中偷袭,根本无法得手。现在石恨之受了重伤,这样耗下去,迟早也是死,所以他宁愿等。
石恨之不再言语,伸手从包裹里拿出一个棉布小包来,哆嗦着解开,从里面拿出一个流光溢彩的水晶插屏,恨恨道:“我会死,但是我要把这些东西一起毁了!你拿了牌子也没用……咳咳,那婆娘照样上不了船!”说着出近乎狰狞的狂笑。
鹰老四忽然就明白他要做什么了,忙伸手叫道:“别!”
石恨之往前一扔,插屏在空中划过一道直线,眼看就要摔碎在地,鹰老四心中一急,由不得再多想,立刻飞身上前接住。就在插屏从他眼前落下那一瞬间的功夫,石恨之手中射出一枚飞镖直中他的咽喉。黑色的血立刻从他的伤口上流出来,显然淬有剧毒,鹰老四瞪着眼睛,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就这么倒了下去。
石恨之把涌至口中的浓血往地上使劲“唾”了一口,笑道:“跟我玩儿阴的……你还……嫩了点!”话说完似已力竭,倒在地上不动了。
展昭和白玉堂立即飞身上前,展昭出手护住他的几处要穴,喊道:“老石头,老石头!”
石恨之缓缓睁开眼,见是展昭,眼里带着疑惑:“熊三爷……”虽然还不明白熊三爷为何在这里,但求生的本能让他随即抓住展昭的衣袖:“救……我!”说完却失了力气,手重重垂到地上。展昭一摸鼻息,已经没了。他们检查了石恨之的伤口,现背部一条尺余的刀伤,已割破内脏,伤势比想象中严重的多,加上他刚才一定是全力丢出毒镖,才能又狠又准,一镖致命,却牵一而动全身,加剧了自己的伤势,一命呜呼。他的棉布包里除了刚才丢出的插屏,还有一个玉制莲花灯台、一串龙眼大小的夜明珠。展昭和白玉堂手中都得了6家提供的物品清单,一看便知这些是6家仓库里带出的东西。白玉堂又在棉布包里摸索一番,甚至把里子翻过来看了一遍,现里面的确什么也没有了。展昭在两具尸体腰间、袖口摸了摸,除了几块碎银,还在石恨之身上找出了一块翡翠牌子。他把那牌子拿在手中,言道:“刚才说什么拿得了牌子也上不了船,莫非说的就是这块牌子?”白玉堂凑过去看了看,但见一块拇指大小的玉牌上,下方刻着海浪,上方则是一个圆圈,背面则刻着几个字——“2拾玖”。
两人回到林间营地,把包袱交给程冲,就见唐凤走了上来:“你们刚才做什么去了?”
白玉堂道:“刚才跑过去两个强盗,我们不过是跟了上去。”
唐凤蹙眉道:“然后呢?”
白玉堂回答得十分简单:“然后他们死了,我们回来了,就是这样。”
唐凤围着他俩转了一圈,又将展昭的手腕拉到自己眼前,盯着袖口上一片脏污的血渍,道:“衣服上还带着血,你们和他们交过手?你竟然会武功,而且轻功还这么好,你到底是什么人?”
展昭摇头:“并未交手,其中一人求救于我,但已来不及了。不管我是什么人,你总该信得过白玉堂。”
白玉堂道:“谁说生意人就不能会武功的?这事儿复杂着呢,总之与你无关,就不要瞎打听了啊,像你这么可爱的姑娘,还是不要掺合到这种事里面来的好。”
唐凤白了一眼白玉堂,又看了看展昭,皱着鼻子“哼”了一声:“不说就算了,反正我也没兴趣。”说着一甩辫子,扭头走了。
此时已是深夜,唐凤回到马车,只见宁真和百灵都似已睡着,自己却突然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便去拿了一包牛肉干、一只风鸡、一坛酒,把程冲招呼过来,又去到展昭的马车前,掀开帘子喊道:“你们来不来喝酒?”然后她就看到展昭赤裸的背,和两张同时望过来的诧异的脸。唐凤只觉得脑子里“轰”的炸了一下,脸颊霎时绯红,忙一把丢开帘子,快步走开,接着就听到白玉堂的声音从车里传来:“唐大小姐,酒是要喝的,但我们总不能老穿着带血的衣服。”
唐凤一步一顿地挪回火堆旁,周围好像突然安静得只听到自己心跳的“咚咚”声。
程冲见她神不守舍的样子,问:“你怎么了?”
唐凤全却没听见,呆呆地拿起一块牛肉干放进嘴里,未曾细嚼就往下咽,直到哽在喉中才如梦初醒,捧起酒碗咕噜噜灌了好一阵。
那天晚上唐凤怎么也睡不好。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水寨里的汉子们喝酒喝上了头也常有敞胸露怀的,自己这些年见得多了,却从没有这种心跳的感觉。那一束黑和线条分明的腰背,竟一见难忘,在脑中挥之不去。想到他背上隐约还有几道旧的伤痕,唐凤又有一点好奇,难道他常年在武林中行走,他会是什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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