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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磊若有所思地望着标语,心里默默地核计着什么。
走进店里,一个凶神恶煞的声音正在里面高吼着:“老子给你三天时间,如果还不搬走,别怪镇里不客气了,以扰乱社会秩序罪判你三两年!我现在就回镇里,把强制命令给你拿来,怕你不搬?”
说完,有人摔门而出,是个长着猪头脸的矮胖子。
阿姨的身子明显在骨骨抖,把赵磊领进屋里,边自言自语:“没王法了,镇里的顾副镇长,你应该为人民服务呀,怎么喂人民服毒呢?咱是本份经营人,有执照有房产证,哪样触犯法律了,还要把我儿子判刑?”
二狗木讷地站在柜台后,手足无措的样子。从小到大,二狗都是副木讷表情,小时候被人欺负,多是赵磊挺身而出,没少挡拳头。
见到赵磊和母亲进来,二狗抬起了眼,有些泪汪的样子:“活不下去了。”
二狗父亲早亡,母亲靠摆小摊为生,将他拉扯大。自从开了市后,生活境况才略有改善。
带市搬迁,已有半年多了。然而二狗搬了后,不可能再找到像样点的地段,他没啥手艺,根本嫌不到钱。而镇里补偿的钱,出的是最低价,明显欺负二狗没本事。这些钱,二狗买房娶妻都不够。
娘俩抱头痛哭:“狗儿啊,怪娘没本事哦……”
二狗却依旧木讷地站着,两眼毫无光芒,“娘,我刚才狠了一把,姓顾的若敢强拆,我就跟他玩命……”
他暼了眼母亲,没有把话讲下去,但赵磊当然已经品出他的言外之意。
母亲:“狗儿唷,你可千万不能走绝路啊,别像你爹,死脑筋一根。做人要活络,该拍马屁时得拍,该送礼时得送。娘劝你,给顾副镇长送些什么吧。摆平了副镇长,再去摆平……”
话音未落,门被一脚踹开,一个蛮横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好大的口气,堂堂机关干部,岂是你一个小老百姓摆平得了的?”
猪头脸的顾副镇长,这回带了几个手下,盛气凌人的走进店里,“啪”,把一张限期搬迁的通知书给拍到了桌上。
“二狗,给你三天时间,否则别怪我下狠手。今天,在通知书上签上姓名吧,我得给上面一个回话呢。”
赵磊默默地走到窗口,遥望着挂在城关镇街道中央的横幅,“谁砸我镇展环境,镇里就砸谁的饭碗”,嗯,写得真好。有时候,以专制推进展,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说,可以集中力量、资源办大事。
当然,如果办坏事,也可以同样神而有效。权,是件神奇的东西,用得好可以为民谋福利;用得好就祸国殃民,比如眼前这个猪头三。
城关镇副镇长,不过是个副科级的芝麻官。但官不在大小,在于油水。城关镇近几年大搞招商引资,这小子虽然只是个芝麻官,手底下的权钱交易多了去了,油水不要太足。权钱结合,他娘的就变成了利益集团,比如川大财经学院副院长何少勇。
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赵磊迎面朝猪头三走去:“顾镇长,二狗市经营合法,要他们搬迁,经过镇政府会议研究同意了吗?”
“你小子是谁?”猪头三乜了眼赵磊,神情踞傲,满脸不屑。
赵磊给了个好看的笑脸,火车轰轰上嘴:“我姓赵,单名叫磊,三块石头的磊。我老板看中了这家市,想把它转让过来。所以,问问副镇长筒子,这事是你自己决定的,还是政府集体决定的。”
顾江东虽然老婆跟赵磊外婆一个村的,但他很少去。而他们结婚不久,赵磊就到县城读小学,三年级后就转到了省城跟父母生活,因此他根本就不认识赵磊。
猪头三的脸色阴郁无比:“姓赵的,你别管谁决定同意的。老子今天说的话,就是王法!竖起你的耳朵听清楚喽,理由只有一条:为配合镇里招商引资,决定对店面房实际用途作出调整。耳朵聋的话,自己看通知书吧。”
赵磊毫无畏惧,目光像把利刃,迎着猪头三的阴郁眼神就刺了过去:“我听说,镇里打算将这门面,转包给另一家企业作办公大楼之用。请问顾副镇长,他也是商业用途,二狗也是商业用途,为什么二狗就不能经营?”
“啪!”
顾副镇长猛拍了下桌子:“镇里的事,也轮得上你来管?哪儿蹦出来的野小子?管个毛线闲事?”
“顾副镇长,你也给我听清喽,我赵磊是高亭县人氏,县里的展,作为公民有权过问!”
“哈哈哈……公民?有权?你还真当自己是回事了?公民还是屁民,你丫的自己问自己吧!”猪头三不屑跟个愣头小青年罗嗦,仰着鼻孔朝向了母子俩,用手点点通知书,“二狗,老子不想浪费口水,给我听清楚了,今天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三天之内,店面房给我清空地方!”
赵磊已经忍无可忍,“刷”地斜跨一步,挡在了二狗身前,目光直逼猪头三:“要是不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