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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清冽的香气。可是取了骨红垂枝的梅树,且树下伴生着青盏花?”
“而且这是在二分微雪天采摘,取残荷雪水调制出水云色味的。”
“呵,你一个调毒的还懂调香?调出来不要屠我的城。”
“城主大人才是清闲,怎不忙着祸乱苍生,而来研究天地之道?”
香几边两人对看一眼,眼底俱是不爽。而看着这两个鸠占鹊巢的家伙,从刚才起就被晾在一边的木流锦终于忍无可忍。
“我来告诉你们,这确实是骨红垂枝的香,但是树下伴生的不是青盏花而是月见草。也确实是在二分微雪天所采,但取的不是残荷雪水而是竹叶盛雪。但是这都不是问题……”
问题是……
问题是……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香几边女子瞟她一眼,咳一声“好吧,虽然见过面,但你还是不认识我。我叫叶忍冬。”
原来她叫叶忍冬,好一个前朝公主般祸国的名字。
“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
“我确实不是来找你的,我来找他。”茶盏一扬,指向对面那个眉目凉薄的人,“镜城城主,姬词锁。”
姬词锁抬了眼,眉间缠绕了不耐。
哪有这么放肆的小偷。
三年前的那个荒庙雨夜,就是这个女子出现在她面前,给她一丝近乎绝望的希望“我可以治好你弟弟的病,而我要你去盗镜城的镇城之宝,娑婆诃花。”
木流锦还记得雷声滚滚中的那个女子,长披落如掩了最深重的悲哀。叶忍冬说让她不要恨她,那句话是真心的。想来也真的是很需要娑婆诃吧,伤害另一个人的时候才这么愧疚。
而转眼,她已笑意盈盈的坐在眼前,与她伤害的人谈笑风生。
木流锦叹口气,站起来“我去添些茶。”
城主府依山而建,回环的山谷下满栽枫火,此时真是开到最艳的颜色。木流锦素日一袭黑纱,在夜风中扬扬如黑雾,黑雾下一只细白足踝,轻轻踏在红木回廊上。
蓦然肩膀一沉,她在回头的瞬间便换上一副柔顺笑意,看清那人的脸后又瞬间破裂。
紫砂壶摔在悬廊上,泻出宛转碧色。而她反身拽住那人领口,气势狰狞“把我的蛇还给我。”
而那人有点搞不清状况“上次见你你可比现在温柔多了……”
木流锦冷笑一声“江赋,我记得你,也记得上次我不算多温柔。”
夜色透骨。月光粼粼投在红木回廊上,如三千浩淼洞庭水,她明明是那样凶恶的语气,而少年眉目却临如水上仙,在她指下缓缓笑开。
“你还记得我,我很高兴。”
她才恍然现,那样轻薄的他竟还是少年模样,眼睛清澈柔软。而他这样笑,也像极了木流年当年的模样。
当年的流年啊。
“你想起了谁?”
江赋这样问她,她恍然惊醒。这少年太过敏锐。而少年的眼眸映出她方才的寂寞,越转越深溶入骨血,像是感同身受“这是想着一个人的眼神,无坚不摧到任何力量都无法介入,却又脆弱的一触即溃。”
他在可怜她。
而她怎么需要可怜。
木流锦冷冷看了他一眼,捞起紫砂壶转身就走。他着急的拉住她“我没有可怜你。”
许是觉得自己太唐突,他有些着急的解释“我从小就在镜城,镜城于我有养育之恩,却再顾及不到别的事情。我一直是一个人。其实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但是你是一个女子,寂寞对你,不是好事。”
他笑“女子就是要人珍重的。我知道寂寞有多难受,所以不愿让你体会。”
赤足踩的久了,红木的温暖肌理便渐渐渗入肌肤。她没有想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身体却是挣开他“你要说的,是这些?”
“不。”他的声音忽然认真起来,说的话却是柔软“第一次那样轻薄你,着实是我慌不择路。如果你需要,我会负责。”
廊外月色旖旎,面前少年说出这样的话,音色温润如洞庭烟雨,刹那扯出一片雨过天青。
第一次被人轻薄,也是第一次被人珍重。
木流锦住了脚步“你最好不要这样想。”
她装的镇定,其实指尖都在微微的抖。入镜城来她一直避免想起流年,因为流年始终是她心中最脆弱的一环。而今天不仅被人提起,还被趁虚而入。她性格其实缜密,喜欢每一天都在计划之中,遇到意外就猝不及防。而这个少年,他总是让她猝不及防。
江赋浅浅拉住她指尖,她一抖,忽有熟悉凉意爬上手指。
是她的蛇。
“果然这样才能一亲芳泽。”他笑的得意。
“不是芳泽。”她抽出自己的手,小蛇通人意的爬上手臂,她叹息般的说“你真的很像他。”
江赋笑意仍是温润“何必拿你别扭的事情来气我。”
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实在气人。木流锦默默的踩了他一脚,然后又踩了一脚。
她是赤足,用不上多大力气。江赋任她踩个够“这样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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