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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迟此刻明白了那小皇帝心情,去他的宽厚仁爱,早晚给这人气背过去。也就昭宓长公主大人大量,受得了他的脾气,不过现在指不定怎么怨他呢。
想起长公主,他又来了话,“你就不问问公主怎么样了?”
那人抬眼打量了他一番又垂下了眼,似乎觉得他有些多事,但还是回了话。
“若是有事,你一早就说了。”
澹台迟不死心,“那你可知道她府上养了人?”
这回那人的笔尖乍然顿住了,落下了一滴墨,晕撒在纸上,这张是废了。
“你我都认识的,”他故意买了个关子,“倒是个熟人了。”
那人搁下了笔,略作思索,随后便了然,“江稚?”
“是她。”
“你去见了?”
“不过趁她半死不活去打了个照面。”
“嗯。”
澹台迟挑眉,对他的无动于衷有些不解。往日除了江昼,这人最是宠着江稚的,让一个庶出的女儿衣食住行样样按嫡出的规格来。
“被宠坏了的,是该吃些苦头。”
他差点忘了,这人从来没什么舍不得的,连心尖上碰不得的长公主都给他送回帝京来了。
那人合上了书卷,也没了誊抄的心思,作势准备就寝。抬头见他还愣着不动,“还有事?”
澹台大人轻咳掩盖了尴尬,如往常一样问了句:“明日是你去还是我去?”
“明日休假,皇权特批。”
那人说着,将烛火递给了他。越过了灯火,照清了两人的面容,一人是那上了脂粉的妖媚模样,另一人却面若玉冠清朗如月。乍一看气质相悖,再仔细描摹,竟是从身形到面容都有那么几分相像。
那丰神俊朗之人语带温情,“江兆,厨房里留了些晚膳给你。”
正感慨自己的兄长什么时候有了如此好的心肠,就听他接着说道。
“吃完了晚膳,今夜你便在书房把那些文书卷宗都看一遍吧,是关于禁军各项人员部署、经费开支还有军费粮草的,免得来衔接不上让小皇帝又大动肝火,昭宓也会担心。”
说罢,将烛台塞给了正愣怔的人,反手就将他推出了房门。
“那你呢?”
“易容材料受不得这么冷的天,近日还得是你出面应对。”
门在他身后关上,门外的澹台大人只能在心里骂了一句,然后老老实实地去照做。虽然用着他的脸,两人顶同一个身份,但在大事上主导的一直都是江栖,他从来没错过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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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素来是个不干净的地方,犯了事的婢子奴才少不了在里头寻短见的,府上的下人早晚流传着,柴房里头的大梁不知道系过多少条命上面。
不过脑子清爽的人都知道,那不过是威慑下人的玩笑话。
昭宓长公主未出嫁前也是住在这府上的,那时公主府上的下人都是刚刚陪着从宫里头出来的,什么场面没见过,做事必然要是滴水不漏,达官贵人日日来访从来没出过什么岔子。这半年长公主又没什么心思在府内营生上,下人们悄悄偷个懒,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半年过去了,第一个被关进来的竟然是过去长公主身边贴身伺候的大丫头青棠,不过如今也不能叫青棠了,这就是准备逐出去的下人,如今只能称青奴。反倒是往常看着唯唯诺诺没什么主见的可离得了赏识,升了公主贴身第一手的婢女,除此之外还又提拔了几个安生的。
这一番大动作,再加上宫里头出来的几个嬷嬷在冷翠亭立规矩的事儿传了出来,府里头一时人人自危,都挖空了心思想着怎么交代自己干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下人的厢房里整夜都是辗转难眠。
“嗑嗒——嗑嗒——”
一个力道自外打开了被冰水冻住的门,一股寒风顺着门缝挤了进去,柴房里冷得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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