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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鬟听了这话,倒是不敢直接去门房备车请人了,这老姨奶奶和镇上的广安堂的何大夫熟悉,这要是换了一个大夫,只怕这戏就做不下去了。
老姨奶奶听了丫鬟回的话,心里头只恨的牙痒痒,越发觉得谢玉娇这丫头片子不好唬弄了起来,可想着这要是真的把仁安堂的大夫请来了,自己没什么毛病,岂不是闹出笑话来。
其实老姨奶奶倒是多虑了,她这一天被谢玉娇气了两回,就算仁安堂的大夫来了,至少也会给她定个心火旺盛、急怒攻心,只怕还会给她配上一贴苦黄连。
谢玉娇跑了几日,今儿难得歇了下来,便打算留在家里继续看账本。这两日春雨下的急,出门又是冷风冷雨的,还是窝在家里头舒服。
喜鹊泡了她爱喝的明前雨花,见她把算盘珠子拨得叮叮当当的想,只笑着道:“姑娘是什么时候学的算盘,我怎么就记不得了呢?”
喜鹊和谢玉娇年岁相当,七八岁就跟在她身边服侍,可以说谢玉娇的一举一动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唯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得算盘。谢玉娇这会子倒是不得不感谢□□的义务教育,虽然学的大多数东西最后都没用了,没想到还有这一向算盘,到了古代却有了用武之地。
“这叫无师自通,你家姑娘这么聪明,不过就是拨几个算盘珠子,这能难得倒我?”谢玉娇颇为自得的开口,那边紫燕笑嘻嘻的进来道:“姑娘料事如神,老姨奶奶这会子又说心口不疼了,说外头下着雨呢,也不折腾下人了,只把原先配好的药丸拿出来吃两颗,就好了。”
谢玉娇听了,只一本正经道:“她倒是难得这样体恤下人呢!”
这话才说出口呢,两个丫鬟只都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谢玉娇又静下了心思看起账本来,算盘珠子拨得噼里啪啦,外头的雨也下得噼里啪啦的,隔着雨声,谢玉娇就听见有人在雨中急急忙忙的脚步声。
这大雨天听见这个声音也分外让人心烦,谢玉娇一个眼神扫过去,喜鹊就明白了她的心思,只推开窗子,看见一个打着伞的婆子从夹道里面走过来,进了书房这边的抄手游廊下面。
喜鹊便急忙迎上去,见是在二门口当差的郑婆子,只开口问道:“郑妈妈怎么了,大雨天脚步这么急,姑娘在书房看账本呢!正心烦着。”
郑婆子听见喜鹊说谢玉娇在书房这边,脸上只急忙陪笑道:“并不知道姑娘在,是外头沈姨娘娘家的人来传了消息,说她哥哥在外头被人打了个半死,如今在家里躺着,也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
喜鹊闻言,只吓了一跳,沈姨娘的哥哥在她们谢家宅可是打架的一把好手,只是沈家父母身子都不好,家里下面还有几个兄弟,所以靠着这身上的一身力气,去外头打拼了,平常很少听说回来,如今这好容易回来一趟,竟是要死了?喜鹊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忙让郑婆子去后院传话,自己则回了书房,将郑婆子的话说给了谢玉娇听。
谢玉娇对古代动不动死个人都觉得麻木了,据自己身体的记忆,这谢老爷当初就是偶感风寒,然后一直未愈,最后痰堵住了气管,死了。对于这个一场感冒都能夺人性命的古代,谢玉娇深刻体会着一句话:世事无常。
只是,听见别人说好端端的人要死了,她还是有几分不忍心,只开口道:“你去沈姨娘那边看看,让外头派车送她回去,去账房支五两银子,请个婆子跟着,再请个大夫去她家里,别嫌远,就去仁安堂请去,这人能抬回来,一时半会儿只怕也断不了气的。”
喜鹊一个劲的点头,打着伞跑出去的时候,就瞧见沈姨娘已经跟着郑婆子出来了,可走到了门口,又停住了脚步,拧着眉头道:“我这会子身上有热孝,若是回去只怕更不好了,难保不会冲撞了什么,妈妈你把这银子替我带出去,让家里请个好大夫来,替我兄长整治整治吧!”
郑妈妈一听这话,一下子也傻眼了,沈姨娘说的话确实有道理,这热孝中去别人家确实也犯忌讳,只是那来传话的人都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这要是不出去,岂不是连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
“这让我怎么说呢,你要是不肯回去,那我也只能这样帮你回了,要是你那兄长没了,到时候可别快我没提醒你。”
喜鹊听了这话,只开口道:“姨娘若是不能去,郑妈妈你跟着去一趟罢了,姑娘正要命人去请仁安堂的大夫,你跟着一起去了,先去账房支五两银子,请了大夫多下来的,给姨娘家留下。”
那郑婆子平常只在二门外走动,这会子听了喜鹊吩咐下来的话,只一个劲点头答应,笑着道:“请姑娘放心,我一定把这事情给办妥了。”
沈姨娘心下感激,只又让郑婆子带了几句话回去,站在廊下一个劲的落眼泪。谢玉娇透过窗户看着这个不过比自己大了四五岁的姑娘,心下到底有几分同情。
☆、第009章
直到旁晚,郑婆子才回来回了话。原来那沈姨娘的兄长在外面的镖局里头给人当镖师,这一票正是去北边的,这北边兵荒马乱的,也不知怎么,就入了鞑子的地盘,一行人都差不多死绝了,他和唯一活着的两个兄弟拼死逃了回来,才到了家里,就高烧不断,说起了胡话,两天两夜都没有睁眼。她家里人从没见过世面,又没钱请大夫,只让这谢家宅上的郎中看了一眼,灌了几贴药下去,一点用处也没有,这才说是不行了。
谢玉娇听到这里,大抵也知道了原委。大约是身上外伤太多,引起了炎症,所以一直高烧不退。这要是摆在现代,几支消炎药下去没准就能活过来了,但是在古代那可就是要命的事儿了。
“大夫看过了,是怎么说的?”
“那仁安堂的大夫就是厉害,看过了只说,他年纪轻,身体好,吃几贴清热解毒发散的药,在用上好的外伤药膏,只要等高烧退了,这人就能好过来,他们家的人千恩万谢,非要跟着我回来给姑娘您磕头,我推说天色晚了,才算把他们给劝住了。”
谢玉娇见郑婆子说的清清楚楚的,只点了点头,又问:“请大夫剩下的银子,都给他们家了吗?”
“都留下了,车马费是府上的,大夫的出诊银子是半吊,药材也花了半吊,还剩下四两银子,都给他们家留着了。”郑婆子和沈家也算是老邻里了,乡下人家,要是没有个顶用的劳力,家里确实艰难。那沈家夫妇身子都不好,男的年轻时候摔折了腿,女的生小儿子的时候大出血,从此落下了病根,若不是这样,也不会送了闺女来谢家做小了。
谢玉娇对他们家这些事情并不清楚,可是她也知道,在古代做小妾是要受人诟病的,除了那些贪图银子不要脸的,一般人家送了闺女做妾氏,必定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
救人于危难向来是最积阴德的,她虽然是个唯物主义者,可穿越这种事情都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她也不得不抱着敬畏的心情,去看这样的事情了。
“一会儿你去找张妈妈,问她要了库房钥匙,找一些药材出来,什么三七、当归、人参、何首乌、阿胶的,若是有就各包上一包,给沈家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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