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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我停下来,转头,雷歇尔从珍妮的胳膊圈里挣脱出来,不容置疑地命令道:“你留下。”
我等待着解释或进一步的命令,但什么都没有。空气中只有妓女的喘息,还有雷歇尔轻缓得难以听清的呼吸。
我真心很想笑,因为我的导师正在用冥想吐息法呼吸——企图入定,在丰满的娼妓解他裤子的时候。珍妮狂野地把雷歇尔推倒在沙发椅上,他僵直得太过厉害,硬邦邦地在椅面上弹跳了一下,若非椅子很软,这种不会自我保护的姿势能把他砸得晕头转向。
我走过去,趴上沙发椅的靠背,托腮望着雷歇尔。他本来在直瞪瞪地看天花板,发现我过来,视线便转了过来,直瞪瞪看着我,那不友善的目光刺得人皮肤发痛。
“要不我还是出去?”我提议。
“闭嘴。”他说,“站着别动。”
真是不讲理的家伙。
我见过许许多多沉浸在性事中的面孔,雷歇尔绝不是其中之一。任何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目前的心情与享受毫无关系。妓女在他身上发浪,他在那里冥想,整个身体都呈现出一种非暴力不合作的状态——换而言之,下面没半点反应。这是有多反感做爱啊?我心里泛着嘀咕,还是好心决定帮他一把。
我让珍妮别再玩花样,直奔主题,无论同性恋异性恋跨性恋无性恋,某部位被直接刺激总该有点反应。雷歇尔的牙关一下子咬紧了,企图把上半身撑起来。我绕到椅子前面,半跪下来,伸手把雷歇尔按回去,捂住他的眼睛。
“没事儿啊,不疼,早动手早完事。”我哄孩子似的说道,“您别往那里看,想点您喜欢的,比如……”
我卡壳了片刻,真想不出他喜欢什么。想想他的书?有用吗?
雷歇尔的嘴巴闭得死紧,他的呼吸在视觉被剥夺时一下子粗了起来,可以清楚听见的急促呼吸喷在我的手上。我的手掌很快变得潮湿,也不知是吐息凝结的水汽,还是发凉的汗水。
这让我分了心,以至于他突然暴起的时候,我没能按住他。
雷歇尔猛地从沙发椅上跳了起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我的胳膊,又一下子掀翻了趴在他身上的珍妮。我向后倒去,太过震惊,直到脑袋磕地才反应过来。升起的防护罩堪堪赶上他那一串攻击性法术,雷歇尔嘴巴不停地吐出一打诅咒,别说杀掉一个套着薄纱的妓女,把正义之神的圣殿骑士当罐头开都绰绰有余。
我只好见招拆招,等他停下,整个后背已经全是冷汗。
雷歇尔的呼吸平缓下来,仿佛刚刚那一套施法反而能让他心态平和。他捏了捏眉心,厌恶地看了自己的下半身一眼,说:“这行不通。”
这行不通,小雷歇尔依旧垂头丧气,毫无精神。此时此刻,我完全说不出“您是否某处有恙”这等俏皮话,不敢,也没必要。
让我震惊的不是他的突然暴起,而是在甩开我的手时,雷歇尔大睁的眼睛。我从未见过雷歇尔这幅样子,他的瞳孔放大,眉头紧皱,牙关紧咬,像在忍受着什么难以忍受的东西——然而不是,我见过雷歇尔勉强忍受讨厌的东西时是什么样子,因此我很清楚,这神情并非忍耐。
是恐惧。
雷歇尔是个非常能忍耐的人,大部分时候他的表情都在讥笑和面无表情两档切换。很少有东西让他感兴趣,也很少有东西让他困扰,他会为无法掌控的东西愤怒,但从不畏惧。
可是雷歇尔正在恐惧。
我到此时才明白过来,他对性的反感并非出于洁癖或傲慢,而是恐惧。尽管非常短暂,但在刚才的某个瞬间,他的确吓到了,乃至应激反应一般甩出一通恶咒。雷歇尔会恐惧,雷歇尔会失控,雷歇尔的双手会颤抖……这比他变成魅魔更让人诧异。
“老师。”我说,“您……”
您到底在同调中经历什么?色欲的主君让您体验了什么?这种问题本身就已经是答案。
同调能让雷歇尔感受魔鬼的经历,而魔鬼主君在它们的地盘中能无限自愈,任何对普通人来说致命的伤害都无关紧要。魔鬼的感知敏锐,但它们的喜好与主物质位面的生物有着巨大的差别。痛苦是它们的消遣,它们的游戏便胜过刑求。在地狱存在的漫长年代中,折磨的技巧被它们磨练得登峰造极。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在地狱里,魔鬼们甚至能将天使逼疯。
我并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您在此前没做过这个吗?”我说,“我的意思是,呃,处子?”
“我知道性交的步骤,我又不是白痴。”雷歇尔干巴巴地说,等于默认了我的问题。
我的导师还未尝过性事带来的悦乐,便首先体验了色欲主君的“游戏”,如同将法师学徒丢进传奇法师的战场。而它造成的影响,恐怕比我以为的还要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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