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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我多希望这个杀手能多熬上个一天半载,好好体味一下死亡的脚步声临近。段翼望着杀手那死不瞑目的眼,低声沙哑道:“忘记告诉你,在很早以前,我就已经毕业了。”杀手不甘地闭上眼睛,将着块土上包成为了自己最终的归宿。我咬牙抚住受伤的段翼,让他坐到摩托车后座,自己则顺手扯走杀手的电话,用来联系老局长,让他晓得我去的方向。放眼丛林郊区,最近的医院都要跑上一个小时,他……怕是撑不住的,不,必须撑住!手心全是冷汗,紧紧攥住车把,以癫狂的速度,左拐右蹿地向山下奔去。一定要快!一定要快!一路上我不停呼喊着他的名字,就怕没有人应我,让我必须消受这无法承担的痛。可着该死的摩托车,竟然在行驶不到五分钟就没有了汽油!我气愤得想砸碎了这辆破铁!微微放亮的郊区没有过往车辆,我望着长长的行驶路线,有种望眼欲穿的荒凉。刚想拨打急救电话,视线里便出现一家教堂,仿佛是一片祥和的希望之光,落如了我的眼里心上。丢了摩托车,架起段翼,两个打扮太妹野仔且满身是血的家伙,在微亮的曙光中一步步踏入教堂。在我的大声呼喝中,教堂内院里跑出一守夜的人,看见我们的样子时吓了一跳,不过还是配合着我,取来止血的东西,然后跑去打急救电话,就消失不见了。我按照简单的处理伤口常识帮段翼清理止血,一边望着他努力打趣道:“在主的面前,你可有什么想要忏悔的?”段翼用一望无际的包容爱恋凝视着我,缓缓张开苍白的肉唇哑声道:“只求一事。”心跳在痛楚中抽搭着不正常的速度,似乎已经不晓得躲避,也无所谓如何,只是抬眼望向他的眷恋。段翼用沾血的手,包裹竹我的冰凉小手,微弱而执着地郑重道:“执手伊人,永不相弃。”点头。除了点头,我还能做什么?一个男人,能为我做到这样,既然不爱,亦应该珍惜。更何况,我……爱。段翼见我点头,眼睛里赫然闪烁出璀璨的光束,悄然间笑弯了眼角伸手入兜里,翻找出一个藏蓝色的东西,微微低垂着长长的睫毛,用心的用手指捏着那个软东西。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大克拉的钻石戒指就做好了。他抬起头,极其认真的望向我,执起我的手,将那软软的橡皮泥戒指戴了上去。脸上,始终挂着知足且幸福的笑意。这个场景,我很熟悉到刚在班级里认识他的时候,他就给我做了这么大的戒指。原来,这是一个承诺,一个一直以来都没有变过的承诺。这一刻,我觉得,这个戒指竟然比钻石更可以恒久闪烁下去。嗓音有点哑,眼中噙着眼花儿:“我很喜欢。”他抬起我的手,在戴着戒指的无名指上落下一吻,肉肉的,软软的,轻轻的,香香的。我展颜一笑,问:“你怎么总是随身携带橡皮泥?”他风马不相干的来了一句:“因为携带泥巴不方便。”我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但看见他脸色苍白得吓人,就没再深纠下去。望着手上的大橡皮泥戒指,有点不敢相信,这……就结婚了?貌似事实如此。扫眼仍旧没有任何动静的大门口,心中的焦急变成了没有宣泄的出口,堵塞得越发难受。没戴戒指的手一直狠狠按着段翼胸口的血涌,用恶劣的态度发泄着自己惶恐不安,焦躁地谩骂道:“你个笨蛋!刚才一枪打死他就得了,这到好,害自己流这么多的血,这得多少鸡蛋能补回来啊?”段翼攥着我的手指,烟波闪烁着复杂的光,若痛楚,若欣慰,若释怀,若如尝所愿,那时而犀利,时而充满煞气的眸子,若非脸色极其不好,真看不出是重了要命子弹的人。他长长嘘了一口气,将眼中的复杂掩去,终是虚弱的回应道:“并非……妇人之仁。杀手里,又有哪个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教育,相信别人,就是自杀。更何况,他是我这辈子,最想杀的人。只不过,我一直在等着机会,能从他口中询问出某些真相的机会。今天这样一枪了结他,还真便宜他了。”我咂舌,充满疑惑的望向他:“翼,你这有时哪儿出血泪复仇史啊?不如,我们回去,一刀刀凌迟他,没准他一痛,诈尸而起,好供我们拷打如何?”段翼眼含微弱的笑意,仿佛是一根烛火,稍微大一点的风,就会被吹灭:“还是得他粉身碎骨吧。”我疑惑:“你有炸弹?”段翼勾唇一笑:“我没有炸弹,但他有。”我刚想叫好,却在突然见冷汗留下,心思所到之处刚有个端倪,耳边即响起一声细微的滴答声。身体一僵,我望向段翼。与此同时,段翼精神一震,亦望向我。我的视线下滑,落在自己的皮裙兜里。只觉得眼前一闪,段翼一手掏向我的裙兜,将杀手电话扯去,向外扔去,一手将我扑倒在地,用结实的身躯将我护在身下。在轰然的大震动中,我脑中的意思刚停留在手机是炸弹的急促上,还没来得及体味到底发生了什么,整个人便昏了过去。狗笑猫哭一家亲(一)光线照射在我的身体上,暖暖的,有种淡淡的幸福感。我翻了个身,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累得全身酸痛难受。不太想睁开眼睛,就想这么一直睡过去,也许,是一种很唯美的幸福。人若死在微笑中,那便是生活的极致了。(江米精辟论之一)闭着眼,凭着感觉,将脸往光线充足的地方蹭去,懒洋洋地享受着阳光,以及清新怡人的花香混合着淡淡消毒水的味道。脸上的光线被遮挡,一只大手缓缓地抚摸着我的脸庞,就这么略显粗糙地摩擦着,由额头到鼻梁,由鼻梁到两颊,有脸颊抚至到唇畔,用手指肚或轻或重地揉搓着那份柔软。我被这种逗弄的方式惹毛,在不动声色中喀嚓就是一口,狠狠咬在了那根手指上!一声闷哼后,是低咒的咆哮:“操!松口!”我缓缓张开眼睛,弯下眼角一笑,但牙齿就是要在他的手指上不肯松开,非常享受此刻鸿塘的暴躁样子。那被咬的家伙见我笑了,微微一愣,也忘记抽回手指,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我,黑白分明的眼中流动着激动与欣喜、愤怒与欣慰,半晌,才恍然回神,问了一句非常弱智的话:“醒了?”我点点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算是回答。鸿塘的脑袋突然贴近我的脸,那呼吸喷在肌肤上,痒痒的。他呲起雪白的牙齿,低吼道:“醒了就松口吧!蠢货!”我翻个白眼,仍旧这么咬着,仿佛这样我就感觉不到身上的酸痛一样。鸿塘的眼紧紧盯着我的眸子,如同叫嚣的野兽般狂野,似乎想再顷刻间将我撕碎,然后吞噬下腹。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再咬得狠劲点,给他个下马威尝尝,他便身子一扑,整个人压在了我的身体上,将那大脑袋窝在我的胸口,喃喃道:“咬吧,蠢货,断了我再接。”简单的几个字,将我原本晴空万里的表情变成了骤雨急下,在顷刻间放声大哭了起来。原本被我藏掖的痛楚终是冲破了闸门,如同汪洋决堤般呼啸奔流。这种感觉,不是痛在蔓延,而是灭顶的灾难。如果……如果鸿塘不对我这么好,我还可以告诉自己,昨天的种种不过是噩梦一场,我的橡皮泥戒指仍旧闪耀骄傲持久的光泽,我的黑翼睡神仍旧英勇地捍卫着我们的感情,守护着我的身体,安抚着我的灵魂。可是……鸿塘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为什么?好到让我恐惧,让我相信,让我无法不去思考!鸿塘,在照顾我的情绪吗?不!我不要这样!!!崩溃似的大哭中,有种歇斯底里的坠落,如同身临冰窖般战栗。鸿塘将我紧紧地抱入怀里,慌乱地拍打安抚着:“不哭,不哭,一切有我。”我所有的神经只剩下痛楚,只能一声声尖锐地嚎叫着。鸿塘捧起我的脸,让我看见他眼中的坚决与心痛,随即快速落下一吻,堵住了我痛哭出声的嘴唇,将我的悲切拦截在出口。朦胧的眼泪感知不到未来的方向,却被他的气流吸去了声音与空气,将我的悲凉化为了真空。呼吸没了,声音没了,力气没了,只剩下眼泪在扑扑掉落。当窒息接踵而来时,我锋利的牙齿挣扎一咬,鸿塘闷哼一声闪开,唾着呼吸,咒骂道:“都说一切有老子,你哭个什么哭?”我歇斯底里口不择言地尖声嘶吼道:“段翼没了!离我而去了!有你有什么用?你能代替谁?花青、段翼,都离开我,都不要我了!”鸿塘微微一顿,一口闷气堵在胸口,憋红脸,锋利了眼,大手一把固定住我挥舞的胳膊,咬牙切齿道:“谁说段翼死了?”我一愣,哗啦啦地眼泪就这么生生停了下来,反反复复盯着鸿塘的眸子,终于从他眼中若干遍地确认了段翼活着的事实后,身体率先反应跳下了床,往隔壁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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