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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爹,”李满囤点头道:“前几天,王家的有了。”
王氏胎已坐稳。李满囤便就不能再把王氏有孕的消息瞒着他爹了。
“啥?”李高地惊了:“王家的,有了?”
与李高地话音同时落地的还有于氏手里的茶碗,不过,李高地家的堂屋是泥地,粗瓷碗掉地上,只是滚了两滚,并没有碎。
红枣看着地上的碗底朝天地趴地上,彻底没动静后,抬头看看于氏的脸色,便即极乖巧地走过去,把碗捡起来,递还给于氏道:“奶奶,碗没碎!”
“就是您的鞋子湿了,要换了!”
闻言,于氏低头查看自己的衣裳,方瞧到自己左脚的半个鞋面以及裤腿全湿了。当下,于氏也不接碗,自顾走进卧房,关上了房门。
眼见于氏不接碗,红枣也不恼,她把碗转递给一旁立着的郭氏。
“二婶,碗给你!”
“哎–哎!”郭氏如梦方醒一般接过了碗,转身去了厨房。
打发走两个脸上表情皲裂的女人,红枣方回到她娘王氏身边,挨着她娘坐下。
王氏快意地看着于氏和郭氏失魂落魄的模样,不觉挺直了腰杆:她将有自己的儿子,她家的钱财再不劳她婆婆和妯娌惦记了。
李满囤沉默地看着红枣坐下,方才出声回道:“有了。城里医馆郎中都瞧过了。”
“只是,那时候,月份浅,所以没说。”
“现在胎坐稳了,才来告诉,让爹您高兴、高兴!”
说着话,李满囤的目光落在李高地的脸上。李满囤想知道他爹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
李高地耳听消息确凿,当即就咧开了嘴。
李满囤没儿子,一直是李高地最大的心事。这件事,他确实感觉到了亏心。
故现听说王氏有了身子,他是真的高兴––这下好了,大房有后了。他不仅可以心安理得的见祖宗见陈氏了,而且他另两个儿子满仓和满园也不必再因争着把儿子过继给满囤而伤和气了。
李高地虽说不管家务,但于氏三番两次的问他给满囤过继哪个孙子还是让他留了心,而刚刚于氏和郭氏的反常也让他敲定了心中所想。
经过了分家一出,李高地已隐约感受到三个儿子间的隔阂——满囤与满仓和满园离了心,而满园又和满仓起了嫌隙。
这样的情况下,王氏有孕,不止能让大房有后,而且还免了二房和三房间的争执--他和他的三个儿子终于都可以消停过安生日子了。
这真是太好了!
“好,好,好!”李高地激动得一连夸了三个好字。
李满囤看他爹是真的高兴,方才放下了自己的小心思。言语间也不由得多了几分亲昵。
“爹,”李满囤告诉李高地:“我想着如果王家的这胎是儿子。”
“我就送他进城念书。”
“故此,我就买了南城孔庙对面的房子。”
“我没别的想头,就想让孩子打小就沾沾孔庙的文气。”
李满囤说一句,李高地赞一句,一直到李满囤说完,李满地方满意道:“你想得对。”
“咱们庄户人想往上走,可不就得靠孩子念书上进吗?”
谁都知道庄户人家改换门庭的唯一法子是科举。科举的起步是童生试。童生试要经县考和府考。县考到也罢了,考试就在城里县学,这府试却是要去府城禹州考试。
虽说禹州离雉水县只120里,牛车半天的路程,但穷家富路,一趟行程食宿也得有几吊钱,若是一次考中还好,若是考不中,来回这么几次,又岂是一般人家能供得起的?
所以,高庄村的孩子虽说也上学念书,但都只是识字,念些《千字文》、《百家姓》、《增广贤文》之类,并不学对韵和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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