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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起了秋风,呼呼的从窗边刮过去,屋里佳人如玉,一灯如豆,却令梅鹤鸣酒气散了不少,只觉有些暖丝丝的东西从心里透出来,扶着碧纱隔扇的门框,瞧了半晌。直到宛娘抬头瞧见他,才笑着走将进来,坐与宛娘身边,探头过去,去瞧她手里的针线活计。宛娘原是闲的无事,便让吴婆子寻了针线来,想做些自己贴身的东西,梅鹤鸣让人备下的衣裳,自然都是不差的,外头的衣裳还罢了,里头的小衣,抹胸,肚兜,亵裤等物,多是些香艳花色,宛娘不大喜欢,便想自己做件素些的穿,也省得总勾起梅鹤鸣道淫兴。虽如今无奈,却能避则避最好。因她吩咐下要极素净的,吴婆子便给她寻来一块雪缎来,宛娘比着裁了,包了边儿,缀上系带儿,又觉白花花半点儿花色全无,太过素了些,便画了个绣样儿,想在上头绣一支梅花做点缀。这才绣了个开头,不想就被梅鹤鸣瞧见,毕竟是贴身之物,手一捏团了团,便要藏起来。被梅鹤鸣笑着扯住,拿过去,端详半晌儿,只见却是个肚兜,雪缎上这支梅虽简单却画的极有风骨,只绣成了一朵梅花,却丝细如发,针脚平整,便问:&ldo;这是你画的?&rdo;宛娘抿着唇只不理他,梅鹤鸣不免笑道:&ldo;教你认个字如此难,倒是会画这些,针指更是极好……&rdo;说着搂着亲了一口道:&ldo;何时宛娘也给爷做个物件来,爷必随身带着,日日不离,如何?&rdo;宛娘嗅到他唇间酒气,皱皱眉推开他,梅鹤鸣不禁笑道:&ldo;还不是为了你,被那几个拉着狠惯了些酒下去,你却嫌起爷来……&rdo;便要醒酒汤。吴婆子早让人预备下了,这会儿一听要,忙让丫头端上来,梅鹤鸣吃下半盏,叫撤下,才让传饭,因吃多了酒,吃罢饭,便搂着宛娘睡了,这一宿倒也老实,未在折腾。从这儿起,到在庄子上闲了日,每日缠着宛娘求欢,宛娘烦不胜烦,心下琢磨这厮怎就没个正经事干了。好在这一日青州来了人,说有事等着裁夺,梅鹤鸣这才穿戴整齐,跟宛娘狠说了几句甜嘴的话去了。宛娘这才松了口气,想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儿,如今梅鹤鸣正新鲜着,自然不会怎样,待过些日子,腻烦了,还不知是个怎样光景,自己虽身在这里,却也需早做计量。又想起王青,不禁暗道,也不知如今怎样了?自己让人把那房子契都给了他,想他脱了牢狱之灾,有了这些,再寻个贤良妇人成亲也不难,待过几年,生个小子闺女,日子也能过的平顺安生,自己虽害了他一场,好在及时补救,未成憾事。只可惜宛娘还是不知梅鹤鸣的根底儿,这厮哪里是个吃得半点亏的,在王青身上栽了这么大跟头,不把他整残了,都不是他梅鹤鸣的作风,却不知恩怨纠缠何时了,反倒不如得饶人处且饶人……☆、40章再说王青,游魂一样从梅府的庄子上出来,哪里还择的清路,顺着大道,乱走了不知多少时候,至天色渐昏,一抬头竟到了清河县外的河边儿上。想这清河县乃是南北往来的一处港口,每年至开河时,南下北上的往来船只络绎不绝,多有商船靠在这清河县过晚歇宿,久了,便成了一方阜盛繁花之地,虽比不得青州府,却远不是那些穷乡僻壤可比。只是靠着水有利也有弊,每年春洪秋汛,河水涨起来,也易成水患之灾,好在前任县官是个为民做事的清廉老爷,在任三年间,想方设法拘着清河县里的财主乡绅们捐了银子,重新疏通河道,坚固堤坝,这几年倒不曾发过水,却使得河宽水深,映着船上渔火,更显幽不见底,岸边多植芦苇,秋风刮过瑟瑟而动,令人不觉透体生寒。王青在河边一块石头上站住,定定望着河水发呆,想着这人活着可还有什么意思……也是赶的巧,李大牛家隔邻的小子,如今正在城外的芦苇场里做零活,赚取几个闲钱贴补家用,瞧见远远立在河边的人像王青,却也没近前底细瞧,待回家的时候,在城门口遇上出来寻王青的李大牛,便跟他说了。李大牛一听,吓了一跳,心里说,可坏了,难不成这是要跳河寻死。李大牛夫妻在家里越等心里越不踏实,想王青是个老实人,却不知轻重,若再惹出祸事来,可不把小命都交代了,那梅府哪是好惹的,横竖事已至此,好生过消停日子不得了,非要巴巴的寻过去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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