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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实龇了牙,&1dquo;他要抢我媳妇儿,都闹了两回了,还没有深仇大恨?我要不吭声,你就是他的了。万一他御极,还有我喘气的地儿吗?”他抓着拳头说,&1dquo;我豁出去破罐子破摔,先下手为qiang。”
&1dquo;别撒癔症了,就为一个女人要闹得你死我活?”她叹了口气安抚他,&1dquo;就你那股唯恐天下人不知的劲儿,都知道咱们是一对了。他要是登基,皇帝抢臣子老婆,他还要脸呢。”
&1dquo;万一他不要脸呢?”
她给问住了,慢慢松开手,凝目看他,&1dquo;那就是咱们没缘分。横竖你不许轻举妄动,这不是小事儿,家里那么多条命,是好玩的吗?”她环顾四周,见没人才又道,&1dquo;领侍卫内大臣不是你一个,你活泛点儿,有什么推给别人gan,千万别出头。”
皇权之下哪里还有他们这些为臣的活路,杀不得也得罪不得,实在窝囊死人。他说:&1dquo;真到了那天,大不了辞官回江南。”可他心里也明白,哪那么容易!落到qíng敌手里,挤兑也挤兑死你。他和颂银的这场爱qíng平顺而温qíng,所有的阻力都来自豫亲王。一旦这最大的障碍称帝,以后的路怎么走?除了放弃别无他法了吗?
她重又圈住他腰,埋在他怀里说:&1dquo;那我也辞官,我跟你去江南,做你的少奶奶。”
他笑起来,&1dquo;真话?不许撒谎。”
她坚定地嗯了声,&1dquo;我不撒谎,就跟着你走。你到江南我就到江南,你做买卖,我给你打算盘。”
&1dquo;那还了得,大材小用了,让皇上的内大总管给我做帐房?”他笑了笑,慢慢沉寂下来,挑起她一簇头在指尖捻着,喃喃道,&1dquo;惟愿皇上时日再多些,至少等到郭贵人的孩子落地,要是位阿哥,也许还有缓。”
有什么缓呢?把一个襁褓里的孩子立为储君吗?满朝文武谁能宾服?到时候找顾命大臣,六爷要是被缴了兵权圈禁起来,也许还有文章可做。如果没有,是不是他当皇帝,又有什么差别?
颂银现在担心的就是容实把他得罪得太过了,如果单只是为她,她觉得应当没那么严重,毕竟六爷并不认真喜欢她,他只是想借佟家的手扼住皇帝的咽喉。等他龙飞御极了,佟家没有了利用价值,到时候她的婚嫁自然就和他无关了。
她存着侥幸心理宽慰自己,也宽慰他。他的心思比她重,就算累官到这个品阶,他心里最看重的还是柴米油盐。他不是个有抱负的人,当厨子有人吃,当木匠有人陪,就这么简单。他是用心对颂银的,如果心爱的人被抢走,那么是个男人都不能接受。君臣之间有了芥蒂,要和睦相处是不能够了,当着别人的官,早晚被人以各种借口收拾了。
颂银自己有盘算,她阿玛让她去见豫亲王,也好。趁机先表明立场,为自己和容实争取机会。有些话该说就说,不能再藏着掖着了。皇帝不死,容家的地位没人能动摇;江山易主,保和殿大学士、领侍卫内大臣,还有他们父子的份吗?
&1dquo;事到如今,我觉得咱们应该赌一赌。”她说,&1dquo;索xing立功吧,如果他用得上咱们,咱们尽量替他办了,他登极之后也许就不会和咱们过不去了。”
他听后一哂,&1dquo;杀功臣的皇帝不是没有,他要真那么讲qíng义,还对皇上步步紧bī?”
这话也是,一个对手足都不留qíng的人,你指望他对谁仁慈?
这件事一时半会儿商量不出头绪来,qíng况瞬息万变,只能见机行事。颂银不便在这里久留,切切叮嘱他几句就得离开。趁着还未下钥离宫,回家乔装打扮一番,扮成了个送蔬果的仆从,挑着担子直奔豫亲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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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捉虫
?豫王府她来过一回,门房未必认得她,府里的管事对她是有印象的。
天擦黑了,她戴个糙帽进了阿斯门,哈哈珠子引她往后面伙房去,她没理睬,撂下担子叫人把筐里东西搬走,转身问:&1dquo;王爷在哪儿?”
门房有些吃惊,哪儿来的野泥脚杆子,进门直剌剌要见王爷。声气儿便不大好,&1dquo;睁大眼睛瞧瞧这是哪儿,王爷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她摘了帽子,露出头脸来,&1dquo;请代我传话,佟佳颂银有事面禀王爷。”
她的名头现在算是很响的了,拜官也有大半年,四九城里大概没人不知道佟家有个做官的闺女。
门房唬了一跳,一叠声说对不住,&1dquo;奴才瞎了狗眼,一下子没认出小佟大人来,您千万别见怪。您稍待,这就打人上里头给王爷传话,您坐吧,歇歇腿儿。”
她没心思坐,只想赶紧办完了事好离开这里。白天来惹人注目,夜里来又觉得不方便。说实话豫亲王人品真不怎么样,和他单独相处她也有些惧怕。可既然到了这里,再提心吊胆也得装得镇定。她负手向北看,离大婚只有五六天工夫了,该张罗的都已经张罗起来,檐下的彩画是描的,门窗上的菱花重上了红漆,这大宅邸显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来。
哈哈珠子跑得飞快,到跟前打了个千儿,&1dquo;王爷在书房呢,请小佟大人随奴才来。”
颂银跟着过去,豫亲王的书房有好几处,二进、三进和花园都安排了地方。这回是在花园,上回钓鱼的池子以北有个独立的水榭,翘脚飞檐的,看形制有点像圆明园的远秀山房。所以这人的野心是无处不在的,什么都仿着帝王别业来,也真不怕人弹劾。
哈哈珠子挑灯照亮甬道,要上台阶时把灯笼垂得低低的,请她小心脚下。颂银抬头看,水榭前的气死风蒙着水红的绸子,灯火摇曳,照亮湖中的倒影,仿佛某个山野孤寺沐浴在斜阳里,有种诡谲而艳qíng的味道。
她跟过去,上了迂回的廊子,将到门前时高声通传,&1dquo;主子,奴才颂银求见。”
一个人影逐渐移过来,起先是模糊的一团,慢慢凝结,有修长的轮廓,束着端正的冠。把门开开,夜风灌进书房,chuī得他两袖鼓胀,有一瞬她以为他会被带飞,飞到九霄云外去。他没什么笑模样,轻飘飘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让到一旁。颂银行了个礼,心里虽然打鼓,还是进去了。他踅身,反手关上了门。
&1dquo;夜奔?”他上下打量她,穿着下人的一裹圆,她是个小姐,却从来不娇滴滴,大事上豪慡得像个爷们儿,佟家真是出妖怪了。他微偏过头,留了个自认为最好看的侧脸给她,&1dquo;来见我犯得着这样打扮?是怕容实误会?还是怕坏了自己的名声?”
颂银没怎么看他,光盯着自己的脚尖了,说不是,&1dquo;我是受我阿玛的令儿,来给主子通风报信的。”
他挑起眉,哦了一声,&1dquo;通什么风?报什么信?”
颂银把路上编好的话又复述了一遍,&1dquo;您知道6润受老佛爷责罚的事儿吗?皇上因此恼了,不叫众王爷随意出入慈宁宫,昨儿宣了内大臣,命他们收集主子罪状,打算拟本上奏,好借机处置您。我阿玛得了消息,连夜派我来给主子提个醒儿,请主子留神。万岁爷要是下定了决心,恐怕对主子不利,主子当早做准备,以防不测。”
他的神qíng淡然,并不显得意外,&1dquo;难为你阿玛,眼里还有我。你们为皇上当着差,这么要紧的事儿怎么会来告诉我?”
颂银拿出全部的热qíng来,以表现得万分忠诚,趋前一步拱手道:&1dquo;主子明鉴,我们佟家世代掌管内务府,这是太祖皇帝给的恩典。历来镶huang旗都是皇上亲军,我们替主子效命,绝无二心。可这辈儿委实怪诞,镶huang旗旗主不是皇上,不瞒主子,我们夹在中间,有时候的确左右为难,可奴才和阿玛有分寸,主子和咱们才是心贴着心的。不说旁的,就说皇嗣的事儿上,奴才和阿玛甘冒满门抄斩的危险,也为主子扫清前路,奴才们肝脑涂地向着主子,主子还信不得咱们吗?”
他听了沉默下来,半晌轻轻一笑,&1dquo;可以为主子死,就是不愿意嫁给主子,这是你处世的道理,真是奇得很。”
他扯到这上头来,颂银一时语塞,身子自矮了三寸,赔笑道:&1dquo;我来和您说正经事来着。”
&1dquo;爷要娶福晋,难道就不是正经事?”他瞥了她一眼道,&1dquo;你报得晚了点儿,我昨儿就接到消息了。不过你能来,我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至少你们没bī我动手开革你们,算你们识时务。”
颂银心头突突直跳,看来这趟是来着了,也许皇帝的病势他已经知道了,但不管他提不提,自己必须一味装糊涂。自的投奔和迫不得已的投奔是两回事,现靠山要倒才临时决定调转方向,这样的忠诚有几分真?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1dquo;主子最体恤奴才,我们在内务府,原就不管朝中大事。也是我阿玛和谭瑞说闲话时,谭太监不小心透露出来,我们才得知的。这不一得消息就上主子这儿来了,也许晚了点儿,但佟家对主子的心天地可表,主子您要瞧真周。”
他颔,&1dquo;瞧明白了,还算有心。”
她讪笑了下,&1dquo;主子圣明烛照,奴才唯恐主子吃了暗亏。王府四周围有暗哨盯着,我没法儿,换了这身衣裳来见主子,主子恕我唐突。”
他看她的眼神软乎了点儿,&1dquo;没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虽是女人,但这份胸襟,爷也佩服你。”说着顿下来,带着揶揄的口吻问她,&1dquo;上回不是中了邪吗,又是见鬼又是摔跤,几天没见全好了?”
她jīng神一振,&1dquo;我听说主子有难,一下就痊愈了。”
他哈地一声,&1dquo;敢qíng爷真是代天巡狩,还管驱鬼。你放心,这回的难不算难,这点子手段爷还抵挡得住。”他背着手长长叹了口气,&1dquo;你说的,好奴才难得,等将来给了别人,还能不忘初心吗?眼下局势是这样,我和皇上势不两立,你和容实何去何从?你我是知道的,毕竟佟家还在镶huang旗,翻不出爷的手掌心。容实呢?他是外八旗的人,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你们各为其主,将来是个什么说法?”
颂银忙道:&1dquo;我今儿来,其实也是为容实表明心迹的。他如今升领侍卫内大臣,领了整个紫禁城的驻防调度。上三旗的侍卫里头,镶huang旗贬至太和殿以南,太和殿以北只留正白、正huang二旗。正白旗是汉军旗,都是他的人,主子大可放心。再者&he11ip;&he11ip;”她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要算计到郭贵人了。这个当口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是最重的筹码,她原想保护他们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拿他们冒险。可现在是到了绝路上,她要保住容家,就得把他们推出来。她心里也煎熬,有禧贵人的前车之鉴,她真的一千一万个不qíng愿。然而人活着,总在不断的取舍。也许她是自私,为了自己的幸福舍弃他们。如果单是自救,她不会动他们,但容实在跟前,她别无选择,她必须为她爱的人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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