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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姐则示弱道:“哎,我以为她会让一让。正常人说一下都会让的。”
黎里咬了牙,正要说什么。
“先来后到,她凭什么让?”燕羽语气很淡,像没太醒,微眯着眼看兰姐,“你叫她让,你的诚意呢?”
黎里一愣,本来因憋气而猛跳的心脏像缓缓跌落进一个温柔的布兜儿里。
那几个客人也哑了。
兰姐自知理亏,也不想闹大,朝黎里赔笑脸:“是我办错了。要不这样,你自己先拆一下头。你拆完,我这边也洗完。费用我给你少一半,好不好?今天是真从早忙到晚,我脑袋一下想糊涂了。”
黎里也不为难她,不说话了,起身走到一张剪椅前坐下,开始拆头。
余光里,燕羽把地上他妈妈的女士大衣捡起来,挂在挂钩上。
于佩敏边给客人涂染膏,边说:“你把那[ji]汤吃了吧?”
燕羽说:“不想吃。”
黎里费力解着辫子。稍上都是些廉价的又细又紧的彩[se]皮筋,一拉就跟头缠成团儿,捣鼓半天,头皮扯疼了也没拆下一根来。
她正手忙脚乱,燕羽走来她面前,弯下腰,拉了两下镜子下边的[chou]屉,像在找什么东西。
黎里看见镜子里他侧脸白皙,睡觉的压痕化成了淡粉,晕在他脸颊上,桃花一样。
他找到了,合上[chou]屉,转身递给她一把剪。
少年漂亮白净的脸近在眼前,一双丹凤眼眸光清冽。
黎里接过,低声说了句:“谢谢。”
她“咔擦”一剪刀,皮筋断了。她挑出缠在辫里的彩线,一拉,丝散开,再将顶上的绳结撸下来,好了。
她短促地抬眸看他一眼,说:“很好用。”
“嗯。”他要走,又回了头。
她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脏辫,本就头多,不知绑了多少根。
燕羽于是折返,又拉开[chou]屉,再找了把剪。
黎里一愣,他已站到她左侧,捻起她一根小辫子,给她剪皮筋,[chou]彩线。
他说:“我左边,你右边。”
“……嗯。”她声音低了下去,“谢谢。”
他没做声,拆着她的。
于佩敏不停往这边看,叮嘱:“你小心点,别剪到手。”
燕羽原低着头,听言抬了眼眸,跟他妈妈对视着;他一手还捏着黎里的小辫子呢,一手将剪刀大张开,往自己手指上靠了一下。
于佩敏瞪他一眼。
燕羽极淡地勾了下唇角,一转眼,却与镜中黎里的目光碰上。
她在看他,只一瞬,垂下眼皮。
燕羽低了眸,剪断女孩儿稍上的皮筋。他下手很轻,捻掉断裂的皮筋,轻拉中的彩线。
手中,她的辫一股股随着牵动的线散开,柔软地覆在他指尖。他将绳结轻缓地往下捋,忽问了句:“你是干什么了?”
“哦。”黎里解释,“乐队演出,所以弄了下头。”
“演出?”燕羽看了眼镜子。
黎里看他:“打工。”
他点了下头,而她麻利地扯下一根彩线,手往头顶上摸绳结,却猛地摸碰到他手指。
他的手一下缩回去,她也是。
两人各自垂眸,安静地拆着头,没再讲话。
她负责右边,他负责左边,很快拆解完毕。那位男士头也洗完吹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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