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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穆容也有自己的家人,她不敢再与真的犯下谋逆罪的娘家有所牵扯,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那时候,别说照顾,甚至没人敢沾染崔澈等人。
这也是崔澈为何感激北疆的袁姓财主能够给他一份放羊的活计,提供一个茅草屋让他与裴秀栖身。
崔穆容在一大家子的劝慰下,终于止住了哭泣,大伙坐在正厅,唠叨着家常,直到天色将黑,小姑父李元俭才下值返家。
李元俭,本名李华炀,字元俭,以字行于世,其母出自太原王氏,是北魏中书侍郎,齐州刺史王延业之女,祖父为北魏中书监,长社侯王琼。
王琼生有四子,后裔被称为四房王氏,占据了整个太原王氏的半壁江山。
李元俭的长姐李月静嫁太原王氏子弟王修。
二姐李昭明嫁清河崔氏子弟,北齐太子太仆崔拯。
三姐李昭相嫁北齐给事黄门侍郎,范阳卢氏子弟卢思道。
四姐嫁北齐阳夏郡太守,荥阳郑氏子弟郑蕴。
五姓七族之间的关系网,由李元俭一家,就可窥见一二,也难怪到了唐朝,皇帝都得下诏禁止他们彼此通婚。
李元俭时年三十六岁,看样貌是个美须公,但气色并不好,当然不是因崔澈等人登门拜访而不悦,想来是身体有沉疴。
崔澈等人躬身行礼,李元俭对待他们的态度颇为和善,尤其是崔澈。
李元俭之父李蒨之在北齐文宣帝高洋时期就被冤杀,仕途多得岳父崔季舒的提携,受他照料,对待崔季舒唯一的男丁血脉,自然另眼相看。
至于当初禁止崔穆容与娘家来往,也要怪崔长君等人居然真的掺和了高思好的叛乱。
想想崔季舒,历侍高欢、高澄、高洋、高殷、高演、高湛、高纬,为高家尽心竭力近四十年,却只是劝阻高纬往晋阳,便被说成是汉族官员相约谋反,以谋逆罪被诛杀。
无罪都能受戮,李元俭一家又怎敢与崔澈等反贼后裔接触。
询问了崔澈等人此次西行的意图,得知是要往关中游学,李元俭大加赞赏,认为崔澈年仅六岁,便立志向学,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一番话说得崔澈脸蛋微红,自家事自家清楚,什么立志向学,不过是打着游学的幌子而已。
当然了,真到了长安,还是得寻一位良师,认真求学,肚子里没有墨水,抄诗都没有底气。
小姑父原本打算也让几个儿子同行,但五位表兄弟知道他身体不好,坚持要留在身边侍奉,李元俭无奈,也只得将他们留在晋阳。
崔昭容提出为李元俭诊脉,她虽是妇人,但自小随崔季舒学习医术,崔澈当时的风寒便是由她治好。
只是李元俭推辞,可禁不住妻子崔穆容的催促,便将手腕翻给了崔昭容。
崔昭容诊过脉,脸色肃然。
反倒是李元俭看得开,笑道:
“人生在世,生老病死都是常态,无需耿耿于怀,但求每一日都能与家人相聚,共展笑颜。”
想来这些年他已经看过不少大夫,也得到了太多消极答案,已经看淡了生死。
但无论如何,气氛还是沉闷了许多。
用过晚膳,各自归了院子,裴秀又来找崔澈共寝,却被妙容堵在了门口不让进。
这一天天的都紧挨着她家小郎君,到底谁才是陪寝的大丫鬟。
妙容实在忍无可忍了,封老夫人就是让她看着点这对表兄弟,再不拦着,估计真得出事。
崔澈在门内看戏,说实话,一开始离了裴秀的鼾声,确实睡不着,但如今重逢后,夜夜听他打鼾,也想耳根子清净两天。
眼看崔澈在屋里看笑话,裴秀在门外喊道:
“阿澈,你若不将她支开,以后再要与我一起睡,可不让了!”
感受到院子里众人怪异的目光,崔澈连呸三声,说道:
“这人怎地凭空污人清白,分明是你非要与我挤在一张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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