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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
岑戈点了点头。
“她也到了?”岑振又问,想起得而复失的女儿,作为直系亲属,他也没能参与岑凝被害案件。他感叹道:“那是个好孩子啊,如果小凝没去,现在我们恐怕早就认下这个干女儿了。”
干女儿没认成,成为儿媳妇也是不错的。
岑振和岑戈慢步穿过走廊,步伐出奇地一致,因此脚步声听起来十分和谐。
见父亲因想起岑凝而心事重重,岑戈主动岔开了话题,“尸检的情况怎么样?”
岑振定了定神,检验四个人头时的场景飞快地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遍。尸体虽然不会说话,但它们却能把死者最悲惨的时刻呈现在法医的面前,为探员们的后续侦查提供了无声的证词。
“死者为两女两男,整个头颅因为独特的地理、土壤环境呈风干状态。从牙齿萌出和磨损的程度上看,他们的年龄分别为15、16、22和40岁左右。其中,15和22岁的死者为男性,16和40岁的为女性。我在15岁左右的男性鼻腔里发现了一些泥沙和单细胞生物,用显微镜查看其细胞壁,可以判定为某种硅藻。刮取的样本还要做进一步检验。”
“溺死?”岑戈试探道。
“可以初步判定为溺死。”岑振背手而立,走廊尽头正是风口处,落叶被夜风一吹,飞起又落下,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16岁左右的女死者和22岁左右的男死者舌骨、甲状软骨骨折,死因为缢吊死亡。40岁左右女死者口鼻轻度歪斜,这是在此处施加外力的结果,死因很可能为用力捂住口鼻而引起的窒息。”
“死因不同,而且溺死和缢吊并不能确定是自愿还是强迫,只有最后的窒息可以判定为他人所为。”岑戈觉察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这个案子很有可能是三年前某段时间内爆发的连环杀人案。通常情况下,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喜欢用同一种方法或者自己熟悉的方式展开屠杀,可这个凶手不一样。
岑振跟他的想法一样,点了点头,接着说:“从颈部断裂的切口上看,头颅是被人用电锯给切下来的,所以,凶手在这四个人死亡后,很可能采用了电锯进行分尸,将头颅埋了,其他尸块另行处理。另外,我还发现一个共同点……”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这个位置,每个人都被刺进三枚钢针,齐。根没入,不仔细看很难发觉。”
岑戈从这个发现中见到了一丝曙光,“这是个非常明显的特征,必须弄明白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是某种仪式还是代表了其他特殊的意义。”
“我个人的意见是,除了在失踪人口库中找尸源外,还是要继续寻找其他尸块。”岑振有点累了,活动活动肩膀,“四个人加起来至少四百多斤,难不成还能凭空消失?”
岑戈回想起一些碎尸案件的凶手为了掩饰自己的和死者的关系,将完整的尸体切分后抛尸,也有些变态杀手就是喜欢分尸的感觉,故意将和自己无冤无仇的人杀害后享受着切肉剔骨的过程,制造出至今未破的陈年悬案。
岑振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拍拍他的背,说:“但愿我们这次遇到的,不是无特定目标的变态杀人案。”
“越是变态,越有个性。这种个性一定能让我们准确地从人群中把他揪出来。”岑戈自信地说。
☆☆☆
第二天,特案组几个成员在顿县侦查局刑侦队的办公室里互相见了面,对赵苏漾来说,其中既有故人,又有陌生人。首都刑侦大学的詹泽琪作为犯罪心理学研究员又参与了此案,另外,还有法医岑振和他的几个助手、密婺市刑侦中心的一级探员胡佳勋以及一个信息技术员倪远航。
胡佳勋天生皮肤黑得像炭,加上办案刚正不阿,他们队里的人都叫他胡青天;倪远航看上去非常年轻,嚼着口香糖,戴一副很潮的大黑框眼镜,没有镜片,厚厚的流海几乎遮住半边脸,给人一种脑残非主流少年的即视感;詹泽琪还是那样文质彬彬,风度翩翩,见到岑戈,他眼中的敌意比上次少了许多。
赵苏漾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投向看上去年纪最长的岑振,从相貌上看,父子俩五分相似,一样的高瘦挺拔,目光暗含睿智犀利,与岑戈有所不同的是,岑振多了几分多年从事教学积淀下的学术气息,让人不敢怠慢。
岑振抬眼淡淡看了看赵苏漾,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他这样的人,在这么多外人面前是不可能露出太多私人情绪的。作为这次特案组的组长,他让大家互相介绍了一番,然后让助手将验尸报告分发下去。
大家专注看着报告,一个个眉心紧蹙。
三个年轻人,一个中年妇女,一个溺死,两个缢死,一个被捂住口鼻窒息而死——赵苏漾的眼珠转了一转,心想,四个人盗墓遇见粽子被杀的概率几乎为零了。
“死者有男有女,年龄上也没什么共同点,长得也并非出类拔萃,看来凶手并不是针对某一类人群。”詹泽琪第一个发言,“不知道这四个人互相认识不认识,是否跟同一个人结下了什么仇怨。单看年龄,这个中年妇女可以是三个年轻人的母亲或者旁系血亲。”
岑振的助手小罗说:“早上刚出来的DNA结果显示,四个人没有亲缘关系。”
詹泽琪觉得很棘手,遗憾道:“那就排除凶手因为个人恩怨屠人家满门的可能。”
胡佳勋说:“眉心插钢针这一点,比较特殊。我怀疑跟某种宗教有关,又或者根本就是个邪教。”
大家在讨论的时候,倪远航好似心不在焉一直摆弄手机,听胡佳勋这么说,他插嘴道:“不是宗教,也不是邪教,是封建迷信。用钢针钉住尸体,在很多地方的落后风俗中是一种防止死者投胎还魂的,当然,各地说法不一样。”他的大拇指在屏幕上滑动了一会儿,“有的地方是钉住四肢,让魂魄不能移动,就不能转世了;有的是钉住眼睛和嘴,让魂魄即使投胎也认不得仇家;还有的是……哎哟老天,看着都疼。”
说罢,他捂住下。腹,摇了摇头,长流海跟着脑袋的晃动飘摇几下,看得让人只想操起一把剪刀把它们给剃了,“这种是诅咒,让男性死者断子绝孙,够狠。”
倪远航虽然看起来挺脑残,但确实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找出某地存在这种封建迷信的说法,可以推出凶手大概是某地的人,甚至可以知道凶手的年龄和学历——“他”绝不是倪远航、岑戈、赵苏漾这种30岁以下且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岑戈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赵苏漾的胳膊,目光带着询问。
赵苏漾偏偏插科打诨,带着点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悄悄问他:“……真的跟那个古墓没有任何关系吗?”
岑戈沉默了。半晌,对岑振说:“目前证据太少,尸源没有找到,凭空猜测的正确率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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