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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静柔胸腔里鼓了面小旗,迎着狂风列列作响,任何和“关”有关的字眼都让她害怕,别提这回唐业雄真是打算故计重施。薛静柔终于感到害怕,她想起另一个问题,急忙抓住雅娴胳膊,“这是哪儿?别墅那儿呢?”雅娴欲哭无泪,“别墅被清空了,这是哪儿我也不知道!他抓小忙逼你自投罗网,就没打算再放你出去!”薛静柔皱眉,想起白长归一定已经去了别墅,如今不仅找不到她,连唐业雄雅娴一干人也见不着,他该多心慌。薛静柔也跟着心慌,但她不能急,急只会乱分寸,于事无补,她很快镇定下来,想起死狗一样被拖出餐厅的小忙,深吸口气问道:“要怎么救小忙?还有,你怎么自保?”雅娴和小忙都是因为对薛静柔特殊才被长久留在唐业雄身边,如今薛静柔踢了老虎的蛋,他们俩未必能保全。“我从头到尾都在装傻,唐业雄暂时以为我也被蒙在鼓里。”雅娴哭丧着脸,想起小忙,心疼不止,“唐业雄这口气总要有地方撒,你好好听话,说不定就能救下小忙,何苦跟他对着干?”“没用的,事已至此,过去的所有委屈都不可能再求全。”薛静柔心里清明一片,冷笑道:“我和他的事是时候彻底了结了。”☆、白长归是个循规蹈矩的人,没有将汽车当飞机开的经验,如今无师自通,仗着年三十街上无人连闯两个红灯,冒着被白家女眷拧掉耳朵的危险,飞一般冲向唐业雄的别墅。别墅大门高敞,主车道直直通向车库,一眼望到头,整栋别墅人去楼空毫无生机,别说薛静柔,连一只活蟑螂都瞧不见。白长归下车,明知无望还是残存希冀朝里走。他上回来这儿,心怀厌憎,这回过来,真是半分情绪也没有,整张脸木木的,仿佛自己也随这栋别墅被掏空,成了无心之人。确定别墅里半分线索也没有后,白长归回到车上。薛静柔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他尝试过gps定位对方手机,也无济于事。白长归离开别墅,继续往地府酒吧去。深冬的夜黑得十分早,又是除夕夜,街道从午后开始便鲜有人迹,商铺全都早早闭门打烊,只有满城大红灯笼高高悬挂,以及两侧行道树和路灯连成的炫彩灯河。白宅开始接连给他打电话,先是白母,接着姑姑白瑾,最后换成白奶奶,无一不挂心,无一不忧虑。她们都在问白长归要去哪,白长归也想问自己该去哪。去哪儿才能找回薛静柔?地府酒吧在除夕夜本也是营业的,只不过今天有所不同,白长归到的时候,一辆救护车刚好离开。白长归听着救护车的鸣警声,一阵心惊肉跳,他跑进地下酒吧,相比别墅这儿同样空荡甚至幽深漆黑,他摁亮壁灯,四处搜寻,除了一点点血迹并无线索。小忙以酒吧为家,他被强行带走,这儿自然是要见血的。白长归蹙眉往外走,不过几分钟功夫,外头天色彻底暗沉,酒吧街以混乱著称,街头街尾两杆路灯长年损坏,如今只剩地府门口幽幽半亮着一盏,也是可有可无。白长归一边思索对策一边往对面车前行,不过几步,他忽然听到旁边巷子里潜伏的脚步声,伴随几下金属拖过水泥地面的刺耳刮擦声。白长归警觉地竖起耳朵。风声从这条短窄街道呼啸而过,夹带鬣狗围猎的重重杀机,白长归知道自己落进一道网,只不知道这道网能否带他去见薛静柔,因此他并不急于脱困,仍旧一步一步稳稳往车门去。直到他拉开车门,两侧黑巷里才呼啦啦冲出十多个男人,全是凶神恶煞的模样,十足草莽匪寇,他们抢到白长归身边,两根铁棍不由分说往他身上落,白长归矮身躲避,同时捏住其中一人手臂,抡棍替自己抵挡。两根猛力挥出的铁棍撞在一起,撞得其中一人虎口生疼,五指微松,那棍子已经被白长归眼明手快夺走,紧紧握在手里,随之邦邦两下敲在就近二人的膝盖上,直把对方敲得歪倒在地,抱着重伤的膝盖半晌爬不起来。白长归手握铁棍,心里明白这批人上来便下狠手,压根没打算生擒后将他带走,更别指望能亲眼见到薛静柔了。他有些恼怒,也有些失望,更多是明确了自己形势不利,开始着手逃跑。车子就在身后,偏偏一个又一个人挤过来,朝他大动干戈,白长归边挡边退,很快被迫远离自己的车,被隔离到马路对面。白长归手里只有一根铁棍,对方却是几十只手脚外加铁棍砍刀,街道头尾偶尔有人路过,瞧见这边阵仗,也是吓得急急逃窜,生怕被波及。白长归抵挡许久后,气力不济,手臂先是被人狠敲闷棍,他侧身去挡,结果背后空门暴露,立即被亡命徒砍上一刀。白长归心中大骇,踹开前面挡路的人,先避过背后执刀者,再往边上一辆不知主人的丰田轿车后躲。背部被砍的位置靠近脖子,这刀明显是往脑袋去的,白长归摸摸后脑勺,感觉那儿凉丝丝几乎已经成了个半瓢。这些人不用自报家门,白长归也知道是谁指使来的,他左右扫视街道情形,在又一波人冲过来时,艰难抵挡。对方人数在减少,白长归伤势也在同比增重,那些挥舞的刀锋数次从他眼前划过,如果他有九条命,今夜就已经浪费了八条。他要留住最后一条命,去接薛静柔。说好接她回家,决不食言。就在此时,酒吧街前射进两束车光,一辆蓝宝石宾利快速驶进街道,轮胎抓地的声音响彻夜空,刺得所有人耳膜发疼。白长归敏锐察觉到身边鬣狗们收敛了蓬勃的凶劲,大概都未从骤然变故里回过神来。白长归不知宾利车来路,想退到边上以不变应万变,谁知宾利猛然停止,副驾驶侧门从内被推开,驾驶座上的施嘉瑛露出一张大白脸,又急又怕,嗓门直接破音,“快上车!”白长归立即向宾利冲去,旁边的斑鬣狗察知他意图,也是迅速阻拦。另一边,一个男人抡起铁管猛敲宾利驾驶座车窗,施嘉瑛受惊尖叫,颤抖着往副驾驶躲避,可是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已经有别的男人钻进来,一把擒住施嘉瑛手腕,要将她拖出车子。施嘉瑛被安全带绑着,拎起旁边皮包朝男人头脸猛砸,那包没装重物,杀伤力太弱,男人抢走皮包扔出车外,伸手攥住施嘉瑛头发,骂骂咧咧使劲扯她。施嘉瑛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疼,当场掉下两行热泪,但她犹然顽抗,双掌摸到男人脸颊,开始拿长指甲死抠对方眼睛鼻子,男人比她更快落败,嗷嗷叫唤往后躲,施嘉瑛趁机戳他眼珠子,居然一指戳中,疼得对方捂住眼睛仓皇逃窜。施嘉瑛紧张得视线发花,手忙脚乱关上车门,厉声尖叫,“白长归你在哪儿?快点上车啊!”驾驶窗被那失心疯男人砸出裂缝,施嘉瑛恐惧万分,恨不得立即开车逃离现场,可她不能逃,她逃了,白长归今晚必然交代在这儿。施嘉瑛不能逃,又没能耐下车帮白长归,急得直抠方向盘。她进这条街道前便已报警,可谁也不知道警察为什么来得这么慢,施嘉瑛一颗心悬在嗓子眼,简直要发疯。白长归被两名壮汉困在人行道上,施嘉瑛再等不了,她解开安全带,用尽全身力气猛撞开这侧车门,把那砸窗的疯子撞开,接着将车往前开出二十多米,探头大喊,“白长归!跑!”二十多米的距离,这头是红眼发疯的斑鬣狗,那头是紧张万分的施嘉瑛,施嘉瑛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你打不过这些人,你总能跑赢他们吧?白长归猝不及防踹开俩人,开始拼命往前跑,这短短二十米,几乎要了他这辈子的命。身后所有人跟着他跑,隔着一人身距离,白长归蹿进驾驶座,直接坐上施嘉瑛大腿,压着她的脚猛踩油门,幸好这二人都不是五大三粗的体型,宾利车离弦之箭蹿出去,稳稳妥妥,很快消失无踪。一甩脱鬣狗群,白长归立即从施嘉瑛腿上离开,坐回他的副驾驶,并轻声道歉。施嘉瑛刚刚经历生死,彻底不拘小节,只关心白长归的伤,“要不要紧,我送你去医院?”汗液血液冷了又热,热了又冷,白长归靠在位置上,气喘吁吁,“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施嘉瑛哭丧着脸,“我不知道你在这,我是来找小忙的。”白长归皱眉,没弄明白小忙为何与她扯上关系,他侧头看她,见她精心编好的发辫如今全毁,妆容更是一塌糊涂,唯独身上华贵衣裙尚好,但也脏得没了仙气,他忽然没力气过多发问,只觉这世上所有一切爱谁谁都与自己无关,只要别让他再失去一次薛静柔就好。“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施嘉瑛受惊不浅,如今脱险,情绪一放松,眼泪莫名其妙开始往下滚,“这还是除夕夜呢!他妈的除夕夜呢!小忙到底去哪了?那些人为什么要打你?你除夕夜不呆在家里瞎鬼混什么?”她刚骂完白长归除夕夜不呆在家里出门鬼混,转瞬意识到自己原本也是除夕夜离家鬼混,半斤八两实在没脸多加指责,便悻悻不说话,片刻后她觉得头皮发热,伸手摸摸,居然摸下一撮拿着血皮的头发,她惊得手抖,哭得更生气,“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哎哟疼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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