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小说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六一回 嵇仲决计取下邳 朱成奋勇杀四门(第1页)

诗曰:

误中敌谋虎将危,征骑冲荡下邳围。

二十二载男儿汉,斩搴旗惯显威。

话表贺太平欲效徐槐那般,往马陵泊来临训庄浩,不想却遭庄浩反斥了一番,引了一肚子憋屈。当时李宗汤欲拔刀,忠义堂上各头领也正要待。贺太平授之以色,不许其妄动,又道:“既与你等不得继续相谈,我便回去。”同李宗汤出堂,看见那替天行道大旗,便对李宗汤道:“这个‘替’字荒谬万分,将军为我除之。”李宗汤撇了刀,抽弓搭箭,向上飕地一声。只看那枝箭方才离了弦,就要把那个替字穿过,忽的又见一箭飞来,把李宗汤那枝箭射做两段,掉落在地。贺太平看呆了,回身往忠义堂前望去,只见一人手里绰着一张弓,叫道:“休要卖弄弓箭,竹叶青在此!”庄浩走出皱眉道:“你二人好不晓事,我若动手,只你两个如何能出得了这忠义堂?莫要再耍心机,回去,与我山寨正正堂堂一决高下!”贺太平没奈何,李宗汤满脸怒气,二人只得缓缓下山而去,渡了水泊,往张叔夜大军归去了。

且说庄浩见贺太平二人离去,众头领都来道:“哥哥方才在堂上的一番话语,教这狗官不敢再辩。”庄浩道:“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不是我卢师兄当日心神难定,岂吃他压住了?且说娄军师有言,教我使人出兵占据下邳城,一则可倚仗沂、泗之险,与我大寨相连,成掎角之势,官军难攻。二则教张叔夜的军马入不得城,只在野外屯驻,使城内钱粮为我所用,官军亦难守。不知那位兄弟愿替我走这一遭?”只见千丈坑朱成道:“小弟愿提兵前往,量此城值得甚么,唾手可得!”庄浩喜道:“朱兄弟去最好。”田雅珠道:“闻说杨腾蛟那伙残军,尚在城西五十里处驻扎,恐他来扰。”何熙笑道:“田庄主勿虑,官军新败,锐气全无,理当自守,只等大军相会,岂有随意相动的道理。”庄浩便与朱成五千人马。朱成领李金宇、段大猛二人,扮作官军,带队下山攻占下邳。

却说张叔夜大军,迤逦而行,直走了四五日脚程,正撞着贺太平、李宗汤二人归队。张叔夜便问道:“魏国公此行如何?”贺太平满面赤红,耸搭着脑袋,支吾道:“贼人不可理喻,惟有用杀伐可平定。”张叔夜已然明白,遂道:“无妨,且待进了下邳城安顿军马,再行商议攻打贼人山寨。”贺太平左思右想,只欲禀明张鸣珂构陷宋江的事。不觉又行了数十里,已进淮阳军地界,忽有士卒飞马来报:“下邳城池已被马陵泊贼人占领,薄太守亦遭贼人上将朱成赶出城来,还请主帅定夺!”张叔夜惊道:“不想贼陈明远不存恭敬桑梓之谊,又使他手下夺了下邳去。”盖天锡道:“如今大军进驻不得,太尉有何见教?”张叔夜道:“且先去聚拢了宣威伯的残兵,就那里处歇息军马,明日去探贼人虚实。”贺太平见军情要紧,只得先放下张鸣珂的事。当日,周信、吴天鹗引西山一众参见了张叔夜,问话已毕,嵇仲酌情,未怪他等不救下邳之罪。

只说那嵩州都监周信,自杨腾蛟死后,坐卧不宁,却是为何?你见他虽明面上暂统余部,实则早为西山一伙夺了权去。年豨横暴,口说练兵,二万人马遭他虐杀了五七百人,多是老弱伤残。稍有不服者,亦遭军法砍杀。宋军久疏操练,又得年豨亲兵分营监视,早是梦里也怕。也有些斗着胆央求周信说情的,只惜周信势单力薄,阻拦不得。周信无奈叹道:“俺陷了那杨腾蛟虽不打紧,却害了朝廷的儿郎!”只盼着早日调离,千莫沙场上拼死。袁宪笑他道:“周都监倒是个痴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大丈夫岂能不立功名?纵要急流勇退,也当到得意处,不失为美谈。眼下朝廷大军正攻打马陵泊,周将军何不建份功劳,再推说伤病在身,调去安乐之地?”周信自觉在理,感激不已,歇息去了。有诗为证:

无心附虎亦为伥,何必相依竟及殃。

可叹芳菲不与共,无辜李树代桃僵。

众人见走了周信,也不顾他,只问吴天鹗在东京如何。吴天鹗笑道:“倒是有趣。”把那如何对答祝永清、张叔夜等人如何称赞自家的事一一说了,众人大喜。吴天鹗又道:“那个云龙倒显他仁厚,并置酒与我和祝永清说和。那祝永清面色不善,此番虽不与张叔夜一处,须时时提防。”众人称是。吴天鹗又道:“我同张郡王行军时,大队里恰有一人,同他打听得一事,你们可知是甚么么?”众人不解。天鹗乃道:“正是袁弟说的那人,定国公张仲熊的心腹艾大金。”

原来吴天鹗闻说这艾大金曾大败马陵泊的军马,计较着必是袁宪口中所言之人,又乘着秦桧昔日引荐之恩,与艾大金打话,求问娇儿园并熊衮战死的事。艾大金本不知实情,只知是马陵泊所为,原要实话说了,又恐遭看的轻了,记起那文册上的马陵众将名字,随口道:“吴将军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此事的因果我正知晓,乃是马陵贼人千丈坑朱成为,又有个女贼,唤做甚么仲若冰的,一同相辅。”吴天鹗听了,感激涕零,由此信了艾大金言语。

西山众人见吴天鹗这般说,都道:“虽知仇人名姓,然马陵贼人众多,如何认得是那个。”吴天鹗切齿道:“亏杀盘固伯操心国事,熟知贼人伎俩本事。那仲若冰是个女流,专善打探消息,容貌不知;那朱成是个黑面汉子,善使一口三尖两刃刀。”未待说完,只见熊铎怪叫一声道:“不想竟又是那个黑鬼!连杀我兄,并李家兄弟!”怒不可当。众人又问吴天鹗有何计议,天鹗思道:“目今朝廷只令我等仍听周信节制,不拿了他,如何教这支军马归我们所管?”且按下不表。

次日辰牌时分,张叔夜传令,大军直抵下邳城下,列成阵势。朱成、李金宇、段大猛在城上见官军十分威武,朱成便道:“官军新到,当挫其锐气。你二人且留下备御城门,以防官军掩袭围攻,待我先去会他一会。”段大猛道:“兄长务必小心,我在相州任团练使时,曾听闻那张叔夜手下将官,个个武艺非凡,且善以车轮战对敌。兄长若见势头不好,急早回城,我二人在此接应。”朱成点道:“我知晓了。”说罢,放了吊桥,开门出战。张叔夜见朱成出城,队仗端的整齐,与众将官道:“好一个黑贼,那位将军与我擒拿此贼?”熊铎当时就欲出马,吴天鹗拦住,私谓道:“仇人就在目前,前番与我等虽有交锋,也暂是个平手。且让一让,窥其弱处再议不迟。”

当下张伯奋道:“待孩儿捉拿此贼!”把座下银合白马一拍,舞着一对赤铜溜金大瓜锤奔出叫道:“那黑贼姓甚名谁,且来与我相斗!”朱成道:“吾乃马陵千丈坑也,且记着斩汝之人便是你朱成爷爷!”手舞三尖两刃青锋刀迎上。张伯奋先制人,手起一锤,便望朱成头上打去。朱成把三尖刀向上一挥,将那铜锤隔住。两样军器相撞,一声巨响。张伯奋那柄铜锤还未收回,另一柄铜锤又早已挥来,望着朱成腰胯打去。朱成眼明手快,把三尖刀向下一挥,又隔住了。朱成暗道:“怎可只教他来攻!”将三尖刀打个转,望着张伯奋心窝里就刺。伯奋把铜锤一挥,将三尖刀打在一旁。朱成复再用力,把三尖刀望伯奋砍来。伯奋将两柄铜锤一叉,当住了。真个好一场厮杀,怎见得:

青雷降魔,天绝伏雷。狮虎凭跃千丈坑,坑中黑煞擒兽王。裂地威咆哮喑,震天含怒霹雳闪。鱼鳞耀光,乌油森严。大锤运起风雷,直往头上猛打;钢刀裹缠霜雪,偏向心口直搠。你道俺欺君误国作乱寇,我说你为虎作伥害民鬼。

二将两匹马,一白一黑,在阵前交错,刀锤并举,各展神威,大战四五十余合不分胜败。西山众将,见朱成刀法纯熟,都道:“此人本事不亚大哥,且寨中贼兵众多,果是吃他害了性命。”

张叔夜次子张仲熊在阵上看了多时,见张伯奋与朱成只是打个平手,要显自家本事,把嘶风赤兔马一拍,舞起手里那对厚背薄刃雁翎刀冲出阵去,大叫道:“我那哥哥且回,待我来斩这黑厮!”张伯奋见状,感他心回意转,把马一拍,跳出圈子,也不回阵,就看张仲熊与朱成厮杀。朱成见官军换将,也不惧怕,挥起三尖刀便劈。张仲熊双刀架住,往回一收,复举起,齐砍向朱成。朱成将三尖刀向上一横,当住了。仲熊便把双刀顺着刀身,去砍朱成双手。朱成忙把手一松,双刀砍了个空,未待三尖刀落下数寸,双手早已接住,复再来斗仲熊。又是一场厮杀,只见:

一个皇宋驸马驭兵帅,一个马陵五虎统军将。左边催开胭脂赤兔马,右边胯下乌云踏雪骓。建功立业,功名直上凌烟阁;争勇斗狠,捷报飞鸽钟吾寨。旋风雁翎双蛇舞,三蛟龙银光出。雪烂耀目彩光闪,霜华凛冽透骨寒。天上一双正神只,地上两员厮杀汉。

二将大开解数,刀来刀迎,刀去刀当,亦是斗了六七十合,也只是平分秋色。张叔夜暗暗颔道:“熊儿虽是粗卤,终究是一母所生的兄弟。”

张伯奋在垓心观看的久了,见张仲熊也与朱成打个平手,又舞起两柄赤铜锤,骤马前来,叫道:“兄弟且住,再换我来战这黑厮!”张仲熊要夺头功,不愿退回。朱成暗道:“果如大猛兄弟所言,这伙最会用车轮战取人性命。不可与之多斗,守城要紧。”便将乌云踏雪骓一拨,退回城去。张伯奋追去道:“黑厮敢是怕了么!”张仲熊亦追去,叫骂道:“只会欺软怕硬的草寇,是好汉便不要回城!”朱成知他二人用激将法,也不采,直进了城门。李金宇、段大猛忙教乱箭射住。张叔夜下令渡水攻城,城上滚石乱箭打下。嵇仲大军攻有一个时辰,未能夺得,便叫收兵回寨。

朱成在城内与李金宇、段大猛道:“官军将佐真个不弱,须仔细防守。”李金宇道:“明日我去,我那毒多时不曾市了。”正说间,段大猛飞奔来道:“祸事矣!”二人大惊,只道官军来攻,忙问缘由。原来那个薄太守为官贪滥,仓廒内的粮米,被他上面是好米一层,下面皆是沙土。朱成自攻下下邳后未尝明察,今个方才知晓。李金宇跌足道:“滥官误我们大事,白白饶他过!只此下邳断不能久守,当弃城回山。”朱成劝道:“不可,眼下下邳虽无十分的粮草,却是个重地。如若弃之,一者便宜官军,二者反丧我山寨锐气。依我之见,当遣喽啰,回山报与兄长军师,教其使兵马引开官军,再运粮草,方才稳重。”金宇道:“若是张叔夜教人决沂、泗之水以淹下邳困守我们,该当如何?”朱成思道:“曾说张叔夜欲亲擒卢俊义,反以冷箭射之,教二子擒得。然量他为人,万做不出此般有伤百姓的事。”金宇又问余粮尚能支几日,段大猛道:“可延十日。”朱成听罢思虑道:“十日终是仓促,不知山寨可否及时调至,倘使不便,我们则坚守七日,再突围而走,亦是足了。”火传令下去,令喽啰由东门出城,报与山寨。

且说张叔夜等回寨,与众将商议军情,金成英道:“下邳城坚,又三面环水,我军只得渡水而攻。若是作长久打算,只怕贼人两下齐攻,我们腹背受敌,反教他们得势,理当战决。叵耐城内钱粮为贼人所用,他如只坚守不出,为之奈何?”张叔夜道:“朱成这贼不可小觑,到底是贼人上将,只宜智取。”正计较间,忽见周信引着吴天鹗、袁宪进帐来报。不待周信开口,吴天鹗抢过话道:“小将几个巡哨,日落时忽见那城门打开,放出十余骑,便引部狠命追杀,截得书信在此,方得知贼人粮草将尽,使人回山求援。此军机大事,特来回禀太尉。”呈上书信,张叔夜接来看了,苦笑道:“助我者,竟贪官污吏也。”叹息不止,即与贺太平、盖天锡商议计策,分付众将行事。薄太守另行落。

当夜,朱成唤李段二人商量道:“城内粮短,坐等山寨来援终是下策。有小校来报,官军北面正有一簇粮车,押运而来。不如乘机截下,以备不济。”二人都道:“官军不知我这里缺粮,宜当取回城。”只留下李金宇把守,随即率队,悄悄出城。行了数十里,正撞着粮车。二将抢过,搅杀了一阵,教喽啰押送推回城去。

方近得城下,忽听杀喊声起,却是官军前来攻打。朱成急命段大猛押运粮车由北门而入,自己领队抵御。厮杀一夜,官军退去。朱成回到城中,正暗自庆幸,上得厅来,只见李金宇面皮古怪,连忙询问。原来那粮车里的粮米,多是霉烂臭的。朱成猛省,连连叹气。又看士卒疲敝,便教生火做饭。李金宇道:“似此撑不得十日。”朱成摆手道:“明日再议,此事切记不可外泄,以乱了军心。”三个各自苦闷,正是:

未期胜败两凭忧,难解貔貅撼鼓楼。

夤夜长明徒费力,登云何处举前筹。

翌日辰牌时分,城外鼓声大作,官军又至。盖天锡令兵卒于城下呐喊道:“黑贼,已知你城中粮草不济,早早纳请降,休与顽抗!”又见袁宪登高大呼道:“你那报信喽啰人头在此,尔等无援军矣!”教竹竿挑起级来。朱成三人见状大惊,只恐城内军心不稳,恨不得肋生双翅,杀了袁宪。李金宇拈弓搭箭,觑着袁宪较亲,只一箭射去,袁宪急躲,吃射落了盔上红缨。段大猛急道:“火烧上眉了,弃城回山寨再复此仇罢!”朱成道:“官军既知我底细,此时若走,必有埋伏,我军定散。不如我护送你二人出城,回山报知兄长,好引兵来救,我留下牵制官军。”李金宇道:“哥哥独个却不济事,小弟同你一道。”段大猛本欲相随,又被二人劝住了,只得作罢。二将点起人马出东门,官军里陶震霆来战,朱成敌住。盖天锡即教攻城,朱成忙撇了陶震霆,在官兵中奋力冲杀。段大猛乘势领五百人马死命突围,半路里又吃年豨、海騄截杀了近半。幸得大猛撞出,望马陵泊奔去。朱成见大猛去了,回城坚守不出。

张叔夜得报,大喜道:“此贼已落我彀,将衰军懈,性命只在顷刻。”张伯奋道:“贼人大寨必然来救,何不留下此贼,也好将之一网打尽。”张仲熊阻道:“不可,闻说昔日马陵泊多有贼将遭擒遭困,终是得贼人救了,纵虎归山。常言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黑厮既是贼人上将,当除之,一扫前番兵败颓势!”旁人那里知道他的心思。韦扬隐、李宗汤都道:“贼人势弱,坚守不得几日,当加紧攻打,不容他空闲。”

遂分付下去,全营官兵饱食酒肉,不分日夜攻城。城上虽备下金汁灰瓶,怎敌得过官军猛似狼虎般轮攻,一连数个时辰,人疲力乏,粮草愈耗的多了。二将却才抵御住大队人马,修补城墙,李金宇抽身与朱成道:“假使再迟误,待到粮尽,我等皆束手就擒矣!若要坚守,惟忍心暂从百姓处征粮,可延到山寨援兵,待解围之后加倍偿还。”朱成斥道:“此计不妥,是我们占了城子,陷好百姓于战乱,若行之则与贪官污吏何异?段团练既回山报信,想来此刻兄长援军已在路上,我们便走。”传令教将所余粮草,分众喽啰,只待出城。

那壁厢官军早布下天罗地网,只听得一声炮响,朱成、李金宇两个统精兵杀出,直奔东门而走。东门外早有一将引军拦住,喝道:“黑贼那里走!”朱成见那人生的身长七尺五六,目有紫棱,开合闪如电,使两口雌雄剑,各长五尺有余,乃是邓宗弼。二将相交,各把出本事,刀剑相挥,寒光三道。两个一去一还,大战四十余合不分胜负。李金宇正欲来助,却见一金甲将军,身披重铠,独露双眼,也截断人马,叫道:“背君小人,休得放恣,逐汉犬艾大金在此!”李金宇接住,昔日上司官,今作眼红敌。艾大金不是李金宇的对手,只是那条透龙枪无处下手,便一枪刺在马上,把艾大金翻身跌下。转看朱成又已斗了十合,李金宇急唤道:“哥哥莫要恋战!”朱成占不得便宜,卖个破绽,闪过一边,与李金宇转回城内,另寻出路。邓宗弼也不追赶,只顾赶杀喽啰。

二将提军往南门便走,南门外,已有一将引兵接着。看那人八尺以上身材,须如狮,面部狰狞,身披龟蛇双花袍,手提赤铜刘,恰似地府夜叉,乃是张应雷,叫道:“黑贼!留下头颅再走!”朱成大怒,冲上前敌住,张应雷就把铜刘旋风似的卷去,成提起三尖刀,两样军器相碰,一声响亮。两个一来一往,斗到五十余合没个胜败。李金宇复要助战,应雷背后韦扬隐、李宗汤赶来,宗汤当先一箭,射在金宇肩上,却是报了钟吾寨中断箭的仇。二将见应雷与朱成鏖战,拍马向前,朱成急将马跳出圈子。韦扬隐便令兵卒放箭,把朱成两个逼退回走。众喽啰又吃射杀无数。

朱成护着李金宇,领队望西门而走。才至西门,不想已被水淹,忿怒。原来西门最近沂水,张仲熊听用吴天鹗的计策,决沂水以淹下邳。见城内百姓哭喊,王进谓张仲熊道:“伤了城中百姓,太尉那里如何分说?”张仲熊冷道:“水火本无情,待破了贼人,胡乱将些粮米俵济罢了,我自应付。”看朱成已骑马踏水而出,门外一将,身长八尺,手持丈八蛇矛,面如冠玉,剑眉虎口,赤铜盔锁子甲,乃是辛从忠,立在五花马上吼道:“来来来,与你见个高低!”朱成双目盈血,眼见手下兵卒渐渐折尽,城内火光冲天,李金宇中伤。抖擞精神,又与辛从忠对上。辛从忠那杆蛇矛神出鬼没,朱成三尖刀亦不输气势,两个一来二去,亦战到五十余合。辛从忠见赢不得朱成,便从豹皮囊内取出一枝标枪,望朱成标去。成虽奋战多时,两眼尚还看得清,舞起三尖刀,大喝一声,把标枪打落在地。

朱成见辛从忠藏有暗器,自己厮杀多时,恐遭毒手,只得再往北门闯去了。城内喊杀哭泣之声,不绝于耳,火杂剥剥,黑烟撩乱。朱成那里顾得许多,身边只余李金宇与数骑,其他人马,早已死散殆尽。

不想二人尚未到北门,四下里喊声大震,早冲出一队军马截住众人,为的却是周信——北门已被陶震霆攻破,那吴天鹗劝周信道,欲求安稳,只待拿了朱成,可于张叔夜前请命镇守下邳。以此周信随陶震霆打破北门,乞请陶震霆坐守城楼,看自己进城捉将,好补兵败之过。周信见朱成模样,量他久战神倦,挺枪来迎。朱成看周信兵少,与李金宇道:“待我杀进这支军马,李团练便往北门去,莫走大道。值此危难之际,休为情义羁绊,若得天佑,你我城外相会。”大喝一声,撞入队里,勇猛异常。李金宇含泪领喽啰夺路而走。周信遮拦不住,约斗十余合,被朱成一刀剁于马下。可怜周信一世军官,轻信人言,死于此处,终不得颐养天年。

朱成转而在官兵队里乱杀,血满衣甲,毫无半点畏惧。三尖刀所到之处,血光四射,杀的官兵哭爹喊娘,抱头逃窜。自打东门起,前前后后已杀有近一个时辰。不期其余三门均已被破,东面吴天鹗、西面袁宪、南面年豨、东南熊铎、西南海騄,五将为报熊衮之仇,围拢过来,都叫道:“仇人休走!”吴天鹗当先赶到,见周信已死,窃喜不已。朱成同天鹗略斗一二十合,熊铎又至。成不敢贪战,担忧李金宇的安危,与二将只并了十数合,拨马望北门杀去。西山五将紧追不舍。

却说朱成在城内绕道,尽拣小巷而走,已是丑牌一刻,头晕眼花,力不从心,晃晃来到北门处。那把守城门的官兵,听得銮铃声响处,黑夜里迎面一人,看不清面貌,浑身污血,又是黑甲黑袍黑马,恰似个枉死城中的黑鬼,各自心中惊恐,怪叫起来。陶震霆正在城楼上观望,忽听得下面喊,急问时,朱成已杀出门去了。成来到城外,左右不见李金宇的身影,只恐未逃出被捉将去,大叫一声:“我便拼了这条命也!”复望下邳城杀回。彼时西山五将已率众赶到城门边,却见朱成奔回,熊铎方欲上前,吃吴天鹗拦住道:“这黑贼失心风了,休要莽撞!”年海袁三将都道:“我几个一都上,只先生擒住仇人审问。”却不想那陶震霆在城楼上看罢,不禁道:“这黑贼想来已自杀了四门,竟仍有气力,若不在此除了他,又吃他走脱,日后必与我军无益。”遂取出那杆溜金火枪,分付照起火把,于城楼上觑着朱成。朱成魂魄似去了大半,一心顾着李金宇,不曾注意。陶震霆扳开火机,砰然一响,正打中朱成天灵盖,成从马上翻身落下。时宣和五年二月二十八日,朱成亡年二十二岁。后人有诗叹曰:

皂袍浸血甲胄赤,跃马夕阳分残红。

握刀冲阵声喝处,识却虎号千丈坑。

又有诗曰:

寒光到处闪青锋,如龙天降千丈坑。

斩蛟雄威呼叱咤,落草潦沦恨不平。

勇赴戎机荡七萃,力拼勍敌旋四门。

阵云风腥虎符断,幡下沽酒泪无痕。

陶震霆见朱成已死,大喜,便下楼出城来夺其尸。朱成这一死,有分教:

星起星落,难抵消殆之日;人聚人散,岂得长久之时。

正应那句:

胜败兵家不可期,安危端有命为之。

毕竟朱成已死,李金宇又何在,且待下回分解。

此一回内折了一员罡煞:朱成。

热门小说推荐
开局逃荒:拿休书在古代种田养崽

开局逃荒:拿休书在古代种田养崽

池鱼,星际战区最高指挥官,战舰爆炸粉身碎骨。再一次醒来竟然捡了一个小崽子,既来之则安之,这崽崽就是她儿子了。带着崽崽跟着一群逃荒的队伍去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定居。谁知战乱起,安静的村庄外是敌军肆虐的铁蹄。原本安静带着崽子过小日子的池鱼,被迫...

搬空钱财:下乡的娇知青她军婚了

搬空钱财:下乡的娇知青她军婚了

简介关于搬空钱财下乡的娇知青她军婚了姜温婉穿到书里的炮灰。亲妈拿着亲爸的抚恤金重组家庭。她这个亲女儿成了家里,睡的最晚起的最早的老黄牛。亲妈恋爱脑倒贴后爸的孩子,给她报名去下乡?就连她的工作,未婚夫,统统都要给继妹?不!她姜温婉名字虽然温婉,性子可野蛮,外加心黑手狠。你给我报名,我反手给继妹也报名。继父还想欺负她,她反手打骨折,正好去医院开二斤排骨票。她要好好补补,不然打人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打个骨折的轻伤。下乡后,知青大院里全是瓜。她瞬间成了瓜地里的猹,瓜太多,吃不完,根本吃不完。一旁递瓜子的猹婉婉,瓜好吃,还是我好吃?姜温婉看着他十八块腹肌流口水白天吃瓜,晚上吃猹。ps下乡大东北,棒打狍子瓢舀鱼,骑着野猪挖人参。...

娇妻难逃:总裁蜜宠上瘾

娇妻难逃:总裁蜜宠上瘾

传闻墨少,冷傲无情,手段残忍。夏俞浅看着他派人又送来的金卡黑卡至尊卡,房子车子和名牌,默默叹息一声,真残忍。传闻墨少,唯我独尊,不近女色。夏俞浅一脚将天天赖在她家的男人踹了出去,说好的...

大唐:从攻略长公主开始

大唐:从攻略长公主开始

生活在现代的秦钰,因意外魂穿大唐,成为秦琼嫡长子秦怀玉,看穿越后的秦钰因自己的聪明才智结识勋贵子弟,撩公主,逗才女,从此过上妻妾成群的幸福生活...

天才草包嫡女:逆天小狂后

天才草包嫡女:逆天小狂后

不能习武,就是草包?不能聚气,便是废柴?他们可知道,她本是天才?!一朝穿越,紫家见血就晕的草包废物华丽转身,一把银针,一座神鼎,一对透视灵眸,看轻天下苍生。神器神兽神丹世间之物在紫瞳眼中只有两种,她喜欢的尽收囊中,她讨厌的尽情毁灭。某男霸道拥着她的纤腰那你是喜欢我呢,喜欢我呢,还是喜欢我呢?!穿越玄幻?对!霸道女强?是!腹黑搞笑?没错!霸道宠溺?绝对!绝色美男霸道女主,大杀四方缠绵悱恻,虐渣女贱男,揽奇珍异宝你能想到的全有,你想不到的也有!小说关键词天才草包嫡女逆天小狂后无弹窗天才草包嫡女逆天小狂后txt全集下载天才草包嫡女逆天小狂后最新章节阅读...

满级大佬穿成女团练习生

满级大佬穿成女团练习生

昔日快穿满级大佬灵溪穿成了啥啥不会的女团练习生。唱跳废柴?公演上载歌载舞嗨翻全场!没有才艺?灵溪一手弹琴一手作画,唐诗宋词张口就来!只是花瓶?九十六亿票房的电影了解一下!看我不爽?文的武的随便来,能赢,我灵溪两字倒着写!弹幕每日一问,我们的女神问鼎娱乐圈了吗!周浅勾唇冷笑不好意思,还差亿点。弹幕???满级大佬穿成女团练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