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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二人相互对望,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湿意。
恰巧此时,通传的侍卫回来,恭敬地对陌鸢道:“相爷有请。”
“多谢。”陌鸢和冉伊提步就要进府。
侍卫却拦下了冉伊:“相爷吩咐只许您一人入内。”
“这怎么能行,郡主?”冉伊瞬间就急了,紧紧抓住陌鸢的手。
陌鸢神色一滞,拍了拍冉伊的手背,牵起唇角,勉强扯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柔声道:“没事的,在这等我。”
独自跟着侍卫进了相府。
“郡主,相爷在屋内。”
陌鸢站在门口,藏在心底的惧意加蔓延,静谧的雪夜,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指尖触碰门板的刹那,不自主地颤,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
清幽的竹叶香萦绕鼻间,青色理石长案后的砚憬琛,只是略略抬眸随意地瞥了一眼陌鸢,便继续批阅桌上堆积的折子。
陌鸢有些怔忡地望着眼前的男子。
月白锦衣,乌半束,修眉下那双丹凤眼,清冷而幽深,挺鼻薄唇,勾着若有似无的浅笑,又隐隐透着拒人千里的凉薄。
谁能想到权势滔天的砚相竟这般年轻,恶名昭著的他却是风光霁月的矜贵模样。
“见过相爷。”收回视线,陌鸢紧张地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礼。
砚憬琛单单“嗯”了一声,头都没抬,依旧手持朱笔在折上批字。
陌鸢心中一凉,抿抿唇,忽略他的疏冷,温声道:
“砚相,我父兄是冤枉的。退敌三十里而不继续追击,是因为犬戎素来骁勇凶残,此役苍漓军也损失惨重,若真是将犬戎逼至穷途,恐怕他们会破釜沉舟,玉石俱焚。”
砚憬琛翻着折子,冷淡地问:“那通敌的信函又如何解释?”
“定是有人觊觎我父亲的兵权,才构陷伪造了那样的信函。”陌鸢越说越激动,脚步不自觉地上前,离砚憬琛又近了些。
烛光闪闪,照亮整个房间,却映不明砚憬琛讳莫的神情。
“倘若让有心之人奸计得逞,那苍漓军的统帅虎符也会落于那人手中,其势力越大,对……”陌鸢顿了顿,小心打量砚憬琛的神色。
“怎么不往下说?”砚憬琛倏尔掀起眼皮,瞥向陌鸢。
陌鸢努力地去看他的眼睛,试图分辨他的情绪,奈何漆黑的眸子,深如寒潭,探不到底。
陌鸢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对砚相也是一种威胁。”
砚憬琛低低嗤笑一声:“区区苍漓军兵权而已,岂会动摇本相根基,本相还不放在眼里。郡主,倒不如想想其他说辞。”
清浅平缓的语调,道出最轻狂的话。
陌鸢胸口一滞,恼恨、憋闷、泄气。
“还请砚相明示,如何才能还我父兄清白?”陌鸢放弃准备好的所有言语,直截了当地问。
毕竟她看不懂他,他却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那就要看郡主能为本相做些什么……”长指携笔,墨砚流转,丹红跃然纸上。
那看似随意的一笔,却能改变多少人的命运。
她能为砚憬琛做什么?
兵权他不屑,钱财她没有。
陌鸢咬着下唇,清凌凌的眼睛悄然洇上雾气:“愿在相府,为奴为婢。”
砚憬琛微微颔,有点上道了,但还不够。
他放下手中朱笔,挺拔的脊背缓缓靠向椅背,单手撑着额角,声音低沉,语调悠缓:“相府不缺婢子,倒是卧榻冬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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