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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头领其实还属于懂马爱马的人,一看张偏将手里的鞭子根本不是寻常马鞭,这种刑鞭抽在马身上,遇到下手轻重不分的很容易伤到马儿筋骨,他心有不舍,又不敢明说,就委婉道:“张将军,您看这马儿玩累了自然就乖巧,您不必费神,小的们一定将它打理得干净妥帖。”
张偏将一心想着早点将这马儿驯服,好在大将军和同僚面前表现一把,于是才主动请命,捡了龙傲池丢下的鞭子,打算趁晚上没事早点动手。他并不了解赤兔胭脂兽的性情,见那马儿似乎畏惧这根鞭子,他就有了更多底气,故意在马儿面前抖了抖鞭子,得意道:“你们看这马儿显然是怕了我,我现在骑上它,量它也不敢尥蹶子。”
宋头领唯唯诺诺犹豫着是不是点破,这赤兔胭脂兽何止是顽劣,它有时会故意假装顺服,哄人骑上它再将人狠狠摔下。他照顾这马儿有一段时日,观察马的神色,觉得它多半又想做坏事,终于还是大着胆子劝了一句:“张将军,这马儿还没刷洗,等弄干净了您再骑不迟。”
张偏将急性子说一不二,哪肯理会一群小兵的劝?可惜他身材五短,这马儿没有鞍具,他跳着脚一时间摸不到诀窍,想骑都爬不上去。他个子比一般人矮一头,这赤兔胭脂兽比寻常军马高大半头,他只觉得连一匹马儿都在嘲笑他个子矮,更是火大。他左顾右盼,顺着拴马的铁链子看到一个军奴,就呼喝道:“那个贱奴过来,给我垫下脚。”
归澜心中暗想这位张偏将果然慧眼,知道他这等贱奴还有马凳的作用,他垂头默不作声走到马儿旁边,跪伏在地趴平了脊背供人踩踏。
张偏将不管不顾重重一脚踩在归澜脊背上。归澜背上剑伤未愈,暗自咬牙忍住呻吟不敢颤抖乱晃,在宫中那一个月的残酷责罚已经让他长足了教训。
尽管踩着归澜的身体,张偏将仍需要垫着脚尖才能抬腿够上马背。
赤兔胭脂兽十分聪明,压根不想让人骑,它算准了时机,就在张偏将抬腿的那一刻,突然向前一跳。张偏将重心不稳,头朝下栽入水中,摔了个狗啃泥,丢尽了脸面。马儿并不跑远,打着响鼻得意地看着张偏将的惨状,满眼嘲笑神色。
宋头领一脚将归澜踹开,骂道:“你个贱奴,怎么不拉紧锁链?”
张偏将从水里爬起来,抹去脸上泥水,二话不说抖鞭子就狠狠抽在赤兔胭脂兽的身上。
马儿措不及防,被鞭梢扫到臀部和腿上,吃痛得嘶叫。张偏将怒极之下,手里自然没有龙傲池那种分寸,连连挥鞭,狠狠抽打。
马儿因为兵卒们抓住锁链,腾挪不便,生生挨了几下,又添深深伤口。
归澜知道那根特制的皮鞭打在肉上极痛,若由着那张偏将火抽打,马儿怎么受得住?再说刚才也是他的过错,不能让马儿替他承受折磨。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一闪身,挡在张偏将和马儿之间,口里哀求道:“都是下奴犯错,请军爷责罚下奴,不要拿马儿出气。”
张偏将满心怒火无处泄,连人带马一起打,鞭子就是不停。
宋头领想着这匹赤兔胭脂兽是罕有的名驹,大将军十分重视喜爱,他们几个身为负责人怎敢让这马儿有了闪失?而这军奴戴着脚镣,应该是澜地刚刚掠来的,死伤一个半个也没什大不了。于是三个兵卒心照不宣,护着马儿,言语动作上都唆使着张偏将打这军奴出气。
归澜宁愿鞭子打在自己身上也不要再伤到马儿,于是只用手护住头脸要害,尽量蜷缩起身体,由着他们踢打,偶有挣扎反抗,不过是为了吸引这几人注意,不再纠缠那可怜的马儿。
痛楚滋味在所难免,归澜早已习惯。他现在心疼的是自己刚要来的这件衣物,三两下就被鞭子豁开了几道大口子,若知道张偏将这么狠,他刚才就应该脱了衣服再挨打,怕是衣服无法保全再穿了。
四人围殴归澜,一时走神,没人拉住铁链,赤兔胭脂兽感觉少了束缚,又似被鞭子吓怕不愿再挨打,起了逃走的念头,抬腿就向远处跑去。
归澜觉得右手腕突然一紧,铁链深深勒入腕上原本的伤口,疼得窒息,他整个人随即被大力奔跑的马儿拖了出去。
赤兔胭脂兽爆力十足,跑起来度飞快,等那些兵卒们反应过来再想追,已经是望尘莫及。
35如此调教(中)
归澜明白自己不能就这样被马儿拖着走,他忍着伤痛强提真气一拧身从地上跃起,又使了个千斤坠牢牢站定,手下抓紧铁链。
赤兔胭脂兽没料到还有人能拉住它,它前蹄扬起,嘶鸣不断,惊慌中试图挣扎着再向前跑。
归澜在铁链上运了内力,别说是马儿,就算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想要挣脱,那也要费一番力气。
不过如此大力的挣扎,赤兔胭脂兽身上的铁链也深深陷入原本绽裂的血口之内,马儿的叫声更加哀伤。
归澜眼看着马儿痛苦非常,耳听着追兵就在身后,张偏将挥舞着鞭子声声叫骂不断,忽然心一软,撤了内力。他心道马儿此时不跑,被追上了怕是又要挨打。不如再由它跑一会儿,张偏将他们追得累了筋疲力尽,他和马儿再回去,或许马儿能躲过一劫。
赤兔胭脂兽感觉铁链一松,立刻又向前跑去。
归澜虽然轻功出色,无奈脚下镣铐紧锁长度有限,根本无法大步奔跑,勉强能跟上马儿的度。如此足狂奔,跑了一阵,归澜的肋骨断茬已经严重错位,痛得几乎难以支撑,全身伤处也是崩裂叫嚣,胸腹气血翻腾,嘴里不断溢出鲜红。他索性不再坚持,一转身仰面倒在地上,只用双手抓住了铁链减轻右腕的负担,任那马儿拖着他已经痛到麻木的身体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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