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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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到东市，一商贩牵着头象，这玩意游孟哲在山上时听父亲说过，乃是温顺的百兽之王，遂伸手摸了摸它的鼻子。&ldo;小哥‐‐买，买个回家玩玩呗。&rdo;商贩是个西域人，眼绿须黄，操着蹩脚中原话，还是个口吃。游孟哲道：&ldo;不了，家里塞不下。这玩意得多少钱？卖得出去么？&rdo;商贩道：&ldo;一千两。&rdo;游孟哲随口道：&ldo;八百两卖不卖。&rdo;商贩道：&ldo;怎么也得九、九百八‐‐十两。&rdo;游孟哲寻思骑着这玩意倒也挺威风，但是决计不可能买的，又想逗逗那商人，遂假装犹豫道：&ldo;我只有八……八百二‐‐十两。&rdo;游孟哲说着话，眼睛望向那大象肚子下面，见着个人，抱着大象肚子，整个人倒过来贴在下头，正伸手掏那西域商人挎着的四方锦包。游孟哲脑袋歪过去，与那人瞧了个对眼，是个脏兮兮的乞丐少年，依稀觉得这人在何处见过。&ldo;嘘……&rdo;那人嘴巴抻着，示意游孟哲别说话。游孟哲：&ldo;哎。&rdo;那人神情严肃，将一把珍珠项链胡乱塞进怀里，商贩又道：&ldo;不、不买算了，怎么‐‐笑话人！&rdo;那人掏了一堆东西朝怀里一塞，闪身到象腿后，又一转身，跑了。游孟哲也走了。走出几步，听到官差来了，那商人哭丧着脸说：&ldo;就……就在这‐‐里，没‐‐没了……一串、一串……&rdo;游孟哲在街上逛了圈，见一家成衣店内武服不错，给自己买了身新衣服，想了想，记忆里比划着余长卿身材，也给他捎了件，天黑时又在老字号江湖店里买了点闷香蒙汗药，梅花镖铁蒺藜备用，方回客栈去。回去时余长卿却已等在店里，游孟哲道：&ldo;余大哥，你打听完消息回来了？&rdo;余长卿嗯了声，说：&ldo;江州捕快同行给大哥出了个主意，有点眉目了。&rdo;说话间似有什么烦心事，游孟哲道：&ldo;双修罢。&rdo;余长卿不接他的话，说：&ldo;江州有一家武林世家姓龙，龙老前辈今日要办七十大寿，不少武林人士都前去送礼，只怕那厮见财心喜，会去寿宴上顺手摸鱼，为兄得了两张请帖，正打算守株待兔，你看。&rdo;游孟哲道：&ldo;你想去寿宴上抓贼？&rdo;余长卿点头道：&ldo;但得备点寿礼，为兄这趟来得仓促，身上没带多少钱。&rdo;游孟哲贪图新鲜热闹，说：&ldo;带我去罢？&rdo;余长卿不作声，游孟哲道：&ldo;没钱么？我出寿礼就成，要多少？&rdo;余长卿道：&ldo;正是这么作想，但总不成让你出，借点银子，为兄去办了寿礼，你横竖无事，到时与我一同归京，为兄再算了还你。&rdo;游孟哲道：&ldo;哎没关系，要多少银子？你说？&rdo;余长卿十分为难，又道：&ldo;不不，不是这么说，为兄抓到钦犯后，定如数还你。&rdo;游孟哲：&ldo;好罢不说了，别磨磨唧唧的，多少，我刚兑了一千两，不够的话再去……&rdo;余长卿：&ldo;二……二两。&rdo;游孟哲：&ldo;……&rdo;心月狐…余长卿在西市讨价还价，用五两银子买了枚夜明珠，装在盒子里，游孟哲本想把整个摊子给买下来，却被余长卿果断制止了。&ldo;咱们不是豪富。&rdo;余长卿道：&ldo;有点心意，拿得出手就够了。&rdo;照游孟哲的喜好，说不得要买头象去当贺礼，父亲魔教教主曾经谆谆教导过，凡是号称正派人士的，都是咱们魔教的死对头。游孟哲管他什么德高望重，买头一丈高的象进去那龙老前辈的府里踩两圈出来才够威风。可惜余长卿是去抓贼的，这威风凛凛的念头只得作罢。夜里江州全城灯火通明，犹如不夜天般璀璨，余长卿带游孟哲坐了马车到龙府外，寿字花灯挂满长庭，整个大宅里花团锦簇，灯红酒绿。&ldo;万里浮萍余长卿到‐‐&rdo;门口小厮高声唱喏。余长卿示意游孟哲跟好自己，入内拱手，那龙老并不亲自见人，只遣子孙辈在边厢迎客。余长卿送出寿礼，一名唤雷九天的亲传弟子过来招呼，闲聊几句，接过寿礼看也不看便放到一旁，招呼小厮过来上茶，将余，游二人扔着不管了。游孟哲眼珠子左瞥右瞥，有个小厮捧着绿豆糕出来，放在他手侧桌上，朝他挤了挤眼。游孟哲：&ldo;？&rdo;厅中俱是武林人士，彼此大声交谈，或披蛇蟒披风目如铜铃，或油头粉面雌雄莫辨，或面青唇白阴风阵阵，或满脸横肉悍气外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当真是江湖人物尽出，好大的热闹！这许多人，偏生就没一个来与余长卿寒暄。游孟哲边吃绿豆糕边觉得不对劲，大声道：&ldo;瞧不起……&rdo;一句话未完，嘴巴马上被余长卿捂住，余长卿小声道：&ldo;别胡说八道。&rdo;江湖客素不与朝廷中人往来，余长卿身份乃是京师第一捕快，龙老方让他进来，这事余长卿也不解释，只朝游孟哲小声说了个大概。未几茶过一轮，龙老亲传弟子又出来说了几句场面话，招待众位宾客入正厅赏宝，于是江湖人鱼贯而入，看那架势今夜来了足有近两百人。游孟哲拿眼扫过一轮，未尝发现想双修的对象，瞥来瞥去，最后目光还是回到余长卿身上。余长卿与游孟哲走在宾客末尾，前头一人嗓门大，开口道：&ldo;龙老爷子居然也和朝廷鹰犬有往来！&rdo;数人示意他不可胡说，余长卿听了只是笑笑，不以为意。礼桌上珠光宝气地摆满一长桌，唯有余长卿的贺礼黯淡无光，众人评头论足，谁的礼最好，谁的礼稀罕难得，最终两名弟子携手托出一尊金佛，众人啧啧称奇。一人道：&ldo;这是移山叟黄老爷送的罢。&rdo;老者声音哈哈大笑，说：&ldo;可不正是黄老哥。&rdo;话音落，一老人身着百寿锦袍，精神矍铄，满脸红光，天庭饱满，双目炯炯有神，老脸金光闪闪，持一把青铜拐出来，众人纷纷拱手见礼，那老者正乃今日寿星龙老是也。&ldo;这金佛我家也有一个。&rdo;游孟哲小声道：&ldo;比这个大多了。&rdo;余长卿：&ldo;嘘。&rdo;游孟哲道：&ldo;我家丫鬟九儿拿这玩意压腌菜呢，早知道我也顺手拿了来。&rdo;余长卿：&ldo;……&rdo;&ldo;说起这金佛来历。&rdo;龙老老泪纵横道：&ldo;十年前，黄老哥的师门出了件大事，这金佛本有一大一小，大的那尊乃是番邦镇邦之宝。奈何那年移山叟的师尊，万全老人戴罗汉在门中摆八十大寿之时，被魔教教主欺上门去……&rdo;余长卿：&ldo;在说你爹？&rdo;游孟哲：&ldo;兴许罢。&rdo;&ldo;……一掌打得吐血而亡，大金佛也被抢走，满门弟子遭此奇耻大辱！&rdo;龙老将拐杖朝地上重重一顿，宾客鸦雀无声：&ldo;有生之年未能得报，遂将金佛转交予我。&rdo;宾客们纷纷唏嘘抹泪，龙老道：&ldo;今日借摆寿之名请各位前来，实有要事相商，各位请。&rdo;宾客蜂拥而出，花园内排开筵席，请人吃酒菜听戏。戏子咿咿呀呀地唱，余长卿始终看着放宝的厅堂正门，游孟哲听了半晌戏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余长卿道：&ldo;贤弟你在这吃喝，为兄去走走。&rdo;余长卿离席，游孟哲喝了会茶水尿急，起来寻茅厕，园子里摆了三十来桌，宅大不知路，转了一会便朝暗处走，心想随处找个地方解了就是。那处正在戏台斜背后的暗处，游孟哲正要解裤带，忽见有个小厮，吓了一跳。小厮与他对望一眼，说：&ldo;你尿就是，又不碍着你。&rdo;游孟哲朝牡丹花坛解决平生大事，问：&ldo;你在这做什么？&rdo;小厮拿着把匕首，对着搭戏棚扯起的绳子左割割，右蹭蹭，说：&ldo;割绳子。&rdo;游孟哲道：&ldo;割绳子做什么？&rdo;小厮道：&ldo;待会你就知道了。&rdo;游孟哲：&ldo;？&rdo;游孟哲尿完回去，刚坐下，整个戏台顶上棚子哗啦啦地倒了下来。登时花园里炸了锅，当即有人喊道：&ldo;怎么回事！&rdo;戏子唱到一半，四根绳断，戏台垮了下去，兜头盖脸的全是红布，不片刻连穿在绳上的花灯也掉了下来，一时间满园大火，江湖人等慌张掀布。&ldo;别慌！&rdo;龙家长子龙霸天忙呼喝下人揭布，游孟哲坐的角落，几下从布下钻出来，龙老生就三子，龙霸天看场，龙霸地马上带人救助宾客，龙霸海则大喊道：&ldo;走水了！快提桶来！&rdo;好好一场寿宴被搅得一团糟，这边正灭火，那厢厅堂前又有女子尖叫道：&ldo;抓‐‐贼‐‐啊‐‐！&rdo;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