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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神不宁,这是对危机祸事的预感。
瑶光仔细想了想,以她现下的身份处境,不大可能在武当山上出什么祸事,除非她用梯云纵的时候一脚踏空摔着哪里,但那根本就只是说笑了,既然不是有关自身,莫非是……
师长亲友?
瑶光几乎转念间就想到了逾期未归的三师兄,她立刻放下经卷掠出门外,在紫霄宫内找到了正分派事务的大师兄宋远桥,拉着对方的衣袖急急道:“大师兄,我有些不放心三师兄。”
宋远桥难得见到小师妹这般有些着急的模样,先是笑了笑,而后一愣,道:“三弟稳重,当能及时赶回。”
瑶光不知该如何与宋远桥说自己这般没有真凭实据的“心神不宁”,迟疑片刻,恰好看到了走进门内的张翠山、殷梨亭,她双眸一亮,直接跑到两人面前。
“五师兄,六师兄,陪我去接三师兄吧!”
殷梨亭在山上的时间本就较几位年长的师兄为多,素日里极宠瑶光,再加上他本性温和,往往旁人说什么他也就应着,因此瑶光这么一说,他想也不想地点头,拉上瑶光的手就往外走去,一面回头对宋远桥行礼,口中说道:“大师兄,我带小师妹出去片刻。”
张翠山因先和宋远桥交谈了几句,动作上就慢了一分,他加快脚步赶上前面两人,顺手牵起瑶光另一只手,笑道:“小师妹偏心了,昨日也没有迎我,今天就要去接三哥。”
瑶光抬头看向张翠山,因心中不安,并无与他说笑的心思,面上也是微微有些凝重。
张翠山见到瑶光神态,不由得收起了嬉笑之心,弯下腰问道:“小师妹这般着急,到底怎么了?”
瑶光抿了抿唇,皱眉道:“说不清……我就是……心中不安,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张翠山和殷梨亭对视一眼。
民间也常有“小孩子眼净,能见成人不能见之物”的说法,像是小孩子能感应祸福的说法并非没有,尤其他们见了昨日那一幕,早已深信这位小师妹不同常人,因而两人没有一个认为她在开玩笑。
张翠山想了想,一把抱起瑶光,温声道:“三哥稳重,武功又高,素有侠名,当不会有事。”
殷梨亭跟着附和道:“正是如此,小师妹无需太过担心,或许三哥只是遇上什么不平事,误了日程。”
“……但愿如此。”
瑶光怎会不知两人所言有理,但她心中那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反而更加明显,她一面努力平复心神,一面忍不住去想俞岱岩到底是遇上了什么才会晚了这么多日,照理来说,他下山去除的那个巨盗也不是什么人物,早一个月就该回来了,眼下耽搁了这么久,也没个书信回来,这般一想,她反而更觉不妥了,只恨武当消息不够灵通,若在昔日,江湖中有什么动向,白云城绝不会一无所知,她便不会有这样睁眼瞎的困境。
张翠山轻拍瑶光的背,柔声安慰几句,脚下稍稍加快步速,心道若是早一些见到三哥,小师妹定会安心。殷梨亭也是这般想法,因此闷不吭声地调整了步速,时时远眺,只盼能看见三哥回来的身影。
三人从武当山天柱峰下来,走出数十里地到了双井子,从这里再往前便是老河口了。三人并未骑马,这时已经过了午,若是再赶路不是不行,但张翠山和殷梨亭不愿小师妹太过辛苦,于是两人商议往前一段路投个人家休憩一晚,说不定次日路上能等到俞岱岩,两人问过瑶光,瑶光坚持再往前,两人无法,只得继续前进,似是这般山岭又不是什么城镇,想找几匹骏马也是不能,武当内力以悠长见称、梯云纵轻功独步武林,但二人到底习武时日尚短,因此又疾行了小半个时辰后步速相继缓下来,期间瑶光让张翠山放自己下地,张翠山本有意休息,但被小师妹那么一说反而不愿了。
三人就这么快一程慢一程地到了老河口边,天色已晚,没人愿意渡河,张翠山也怕俞岱岩与他们路上错过,因此三人就在一户渔民家歇上一晚。
翌日清晨,天还只是蒙蒙亮,张翠山、殷梨亭带上瑶光渡汉水到了光化县。
这是到武当的必经之路,三人也不担心错过,就这么守在县城外。
过不多时,一辆镖车缓缓行来,显然是哪家镖局在走镖。
张翠山自十八岁上已开始行走江湖,与两位师弟妹相比自然是见多识广,他稍稍看了会儿,与两人道:“这面镖旗绣的是金鲤破浪,这是临安府龙门镖局的镖旗,在江湖上也是数得上数的镖局了。龙门镖局的总镖头是少林俗家弟子,江湖人称多臂熊都大锦,算是二三流之间的人物。”稍顿了顿后,张翠山续道,“倒是奇怪,临安府的镖局竟会走镖到了襄阳府。”
殷梨亭江湖经历不足,听得很是认真,赞道:“五哥这几年果然长进多了,难怪师父喜欢你。”
江湖之中,几大门派以少林为先,帮会以丐帮为首,如镖局之流在一些名门正派眼内实属不足为道的存在,张翠山却能如数家珍,怎不说明他心胸开阔、博闻强记。
张翠山笑着谦逊几句。
瑶光看了会儿镖旗,笑道:“这龙门镖局也挺有意思,若是绣龙自然犯忌,眼下绣个金鲤,却叫人挑不出问题。”
鲤鱼跃龙门之说亦是广为流传,龙门镖局以金鲤合龙门之意,可说甚是巧妙。
三人在路边说话,那镖车中的中年汉子却脸色大变。
这人正是在钱塘江中了七星钉和蚊须针暗算的俞岱岩,他因身中剧毒动弹不得,竟连说话也不能,连日来只能如废人般瘫在床上,吃喝拉撒都由几位镖师照料,心中更是痛苦。此刻临近武当山,他竟似乎听见了张五弟、殷六弟和小师妹的声音,他恨不能立刻一跃而出,却在想要提气时颓然发现自己根本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还有什么比亲人近在咫尺却不能呼唤更痛苦的吗!
镖车缓缓驶入县城内,瑶光仍是心绪不宁,却又没有更多线索,不过片刻,六乘马飞快地冲过来,追着镖车进了城,瑶光的心突然笃的一声重重一跳,她立刻惊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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