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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晓苏,现在看你了。嗯,我被你说兴奋了,你过来下,我们谈下协议。”
“协议?”
“我们之间的协议,难道要我白白损失那么多钱?”
“现在?”
“你想什么时候?明天早上董事会就要定夺。我是不在乎,恐怕着急的是你们。”
“那没什么说的,我马上过来。你住哪里来着?……”
晓苏放下电话,草草整饬了下自己,十万火急地朝端木奔去。
【不要管我是否言不由衷】
1
我是端木舍。现在是凌晨3点多,我站在阳台上,等着晓苏前来赴会。
我有一点激动,但是请不要把我想歪了。我知道你们已经从晓苏的陈述中大概了解了我,我也知道那小妮子也不会为我说什么好话,免不了就是风流好色那套,第几号房客啥啥,搞得我跟魏晋南北朝那些短命的青春皇帝似的,除了释放荷尔蒙就是沾满血腥。我其实是个安分守己之人,这么说,可能你们要笑,但的确如此,很小的时候,在我意识到我有一个永远平等不了的哥哥后,我就脱落了自己。我按我父母要求的方式成长,那是一条木讷的直线,一帆风顺,但没有一顶点激情。从这个意义上说,完整,也不是什么好事。或许残缺,才能铸造出永恒的美。比如说哥哥,他走了,在某些人心里却一直活着。而我活着,但我不清楚我活着是为什么?如果只是为父母,那我实在太可悲。
如你们所知,我保存着沙沙姐少女时期的一些物品。如果你们就此判断我爱沙沙姐,我也无话可说。因为,关于爱为何物,我谈不上了解。多年以来,只有沙沙姐给予我最初的心动。
很多个夜里,我醒来,随便拿过一样旧物,细细揣摩。少年的时光就如放电影一样在我面前一幕幕展开。我看到了,我和沙沙姐初次见面。她从后面闪出来,连着树抱住我,她的手是怯怯的,含着羞涩和刻意的补偿。“嗨。”她轻轻说,身上那股子冷香跟树木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向我年轻的心袭击。我在一瞬心醉神迷,又心慌意乱。
在沙山,我看到自己拉着沙沙姐,她的手纤瘦,充满骨感,手心干爽,手面软滑,那是一双似乎可以一直捏下去的手,但实际上与我无关痛痒。我们一起从沙山冲下去,面目狰狞,在急速中享受生死与共的快感。我甚至想,就这么挂了吧,至少我们双手厮缠,至少发现我们尸体的那个人会认为我们是一对情侣。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开始嫉妒哥哥了。我曾经想,哥哥之所以能得到沙沙姐无非是因为他认识她比我早。那个被海风吹过的夏天,我猜想,沙沙姐是有挣扎的。白天,别人都下海去了,我和沙沙姐独留室内。我靠着琴台,她坐在沙发,说话总是难以为继,沉默间歇太长。她心烦意乱,说,弹首曲子吧?我奏了一曲,她听得痴迷,又满是敬佩,“你真了不起。”她跟我说,“我小时候特别羡慕别人家有电子琴,觉得能够亲近音乐是件很神圣的事。”我在琴凳上挪出一些空档,说,“来吧,你也可以。”我们两个并肩坐到一块,在钢琴上胡乱敲起音符,居然也觉得那么悦耳。我后来不弹了,就怔怔看她的手在琴键上盲目乱动,我把她的手收捉住了,她没有抽走,只是轻轻说不要这样。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又陷在幻想中?你们一定认为像她这样的女子是绝对不可能三心两意的。没错,沙沙姐爱的是哥哥。但你们要知道其实我们的心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深邃,每一份活生生的爱都不会有那么纯粹。只是人是理性动物,知道该怎样摆正道德的天平。而爱情的最终形态往往受制于突发事件。试想,如果哥哥是个正常的人,如果荆沙顺利地念完了大学,她还会对他十年如一日的炽热吗?
但你们也用不着求全责备。人性就是这么模糊的东西。
我也不例外,不要相信十多年前的懵懂情怀可以在幻想中茁壮成苍天大树。我这样执着,只是需要一份寄托。我是这么想的,如果注定不能拥有一份自在的人生,那么至少我要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现在,你们也许可以了解我为什么要保留沙沙姐的那些旧物了吧,说到底,那是一种信仰,也是我在为自己的生活找一点意义。
后现代城的寓所原本是我朋友雷恩与他的恋人小衣的私会之地。在他与小衣成婚后也就失了用场,租给了我。当然房租是象征性的,租金用于缴纳我们那帮朋友每月聚会之消耗。
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想找房客,后来找房客,完全是偶然。
我一个同事问我能否帮忙租到可靠的房子,她有个同学要来北京找工作。我说房子倒有,但是我只能出租其中一间,并且我偶尔还要过去住上几天,未必方便。同事却两眼放光,直说,方便方便,而后怀着搭桥牵线的心思兴致勃勃联系了她的同学。那个女孩子——权且叫做no1吧——相当的其貌不扬,但是人很大方,每次,我过去小住,她都会邀我吃她做的点心,我们有一些共同的爱好,边吃边聊,气氛很好。她也是我所有房客中住得最久的,一共住了一年零三个月。但我与她没有超越朋友之外的发展。她搬走后,我开始征集房客。我知道这很无聊,但实际我的生活的确很无聊。
从国外回来,妈妈安排我进机关,叫我熟悉人情世故。国家部委的公务员其实并不轻省,我在办公厅做事,每天都有形形□的公文、材料、签报等着我完成,好在我没有仕途之念,不必真正参与其间的尔虞我诈、人情翻覆,工作朝八晚五,填满了,其余时间就归自己。家里大人在北京的时候,需要一起共饭,要不在,也无人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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