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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得起劲,只见一个与冯妈装束年纪皆相仿的妇人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只青釉碗边走边说道:“冯姐,我看着厨房里还剩了些鸡汤就端过来了,也好给姑娘补补身子。”听是送了鸡汤,冯妈立马眉开眼笑的迎了上去,一面接过汤碗携那妇人往屋里走,一壁不着痕迹的瞄了几眼碗里的鸡汤,见汤上漂了一层清淡的油水,招待起那妇人又凭添了几分热络。
“哎哟,都是自己人,你快别招呼我了,还是趁热给姑娘喂了鸡汤吧。”那妇人笑推了推冯妈的手,自在墙角落下寻了一方可折叠的交杌搬到床榻旁坐下。冯妈也不与她客套,笑道了一声好,就舀了一勺鸡汤送到李西的嘴边,诓哄道:“张妈妈心疼姑娘,就是在厨房里做活计,也时时想着您。姑娘快张了嘴喝下,莫辜负了张妈妈的心意。”
李西自发现她十成十地是穿越,还是灵魂寄居在一个受人欺凌的庶出女身上,当下,她想死的心都有了,说不定一个好歹,还能让她再穿了回去。可当一股浓浓的鸡汤香味飘过来时,渴生的yu望主宰了她所有的意识,使她如迷失于荒漠中的旅人饥渴而迫切的吞咽着味道并不鲜美的鸡汤。
见李西不断的喝下送到嘴边的鸡汤,冯妈欢喜道:“张妈妈,你瞧,姑娘自个儿喝下去了!看来那游医的药不错,姑娘才用了两三日的药就好了不少。”张妈接着她的话顺了几句,不知又想起何事,喟然叹道:“姑娘真是个苦命的孩子,打出生就没了娘,而老爷记不得她,夫人又不待见她。如今都到长六岁了,连个名字也没,外边的人更是不知道魏国公府还有个三小姐,以后可怎么办哟。”
一袭话引起了冯妈的共鸣,她不由滞了滞手里的动作,心疼的瞧着李西道:“可不是这个理?没个名字不说,夫人还不给姑娘缠了脚,任着姑娘半主半仆在府里过着。以后等姑娘十五及笄了,可怎般是好?哪去说了婆家。”
说话时节,李西已喝罢了鸡汤,并从冯张二人的话里听取了只言片语,略摸清了些现在的情况。待她还欲多打听些事儿,何奈身体的精气神已是用尽,眼皮渐渐的重了,意识亦模糊了起来,须臾片刻便入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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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世
病患中的日子过得极快,整日时醒时昏,不知星月变化。待得李西病愈之时,已是清明三月天。于此期间,她虽是昏迷多于清醒,迷迷糊糊的少分神智,却也将所处的时域地界大致知晓清楚。
如今是大明洪武年间,当今圣上便是历史上有名的乞丐皇帝朱元璋。对于这个时代的认知,她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场叔侄皇位争斗的靖难之役。除此之外,也只是知道几个闻名后世的人物名字,如:永乐大帝朱棣、七下西洋的郑和,以及被赞为明朝开国第一功臣与第一名将的徐达、常遇春二人。
不知是幸仰或不幸,提及大明,她脑海里首先浮出的这四个人名中,竟有两人与她现在的身份关系甚密。其一,现为魏国公的徐达是她的亲生父亲;其二,尚未就藩北平的燕王朱棣,于一个多月前正式成了她的姐夫。
照此说来,穿越后的她也该是名门之后、世家千金。可老天偏与她开了个玩笑,让她穿越为一个不被承认的外室之女。思及于此,李西又一次在心里叹了口气,继续蹲在地上,就着一盆已有些浑浊的污水搓揉手里的破抹布。
“姑娘,婆子看供桌那打扫的差不多了,你也别再忙活,紧着自个儿的身子。”刚从外面回来的冯妈见李西还在收拾,忙将捧着地青釉印花ju花足盘放在屋子正中间的云头纹方桌上,就朝李西叮嘱。
李西三两下搅干了抹布,站起身笑道:“妈妈,没事的,这将养了一个多月,我身子骨早就大好。倒是妈妈您,这几日老泛腰疼,可是得注意些。”冯妈回了一个万福谢了话,又指着足盘一一数道:“这祭祀的桃门枣、山楂糖、窝笋团,婆子都捡了几个留着,给姑娘做零嘴可好?”
冯妈说的这几样吃食都是明代应天特有的零嘴,平时专供太太小姐们当玩意儿吃,一般人却是消费不起,但对于生长在现代的李西来说实为平常。不过,为了附和她当下的年岁,又不拂了冯妈的好意,李西只好故作雀跃不已的表示了喜欢。
两人闲话这会,李西已将抹布摊平挂上了木巾架头,又吃力地倒了水盆里的水再将水盆还原放回了木盆座里。
冯妈一旁瞧着李西小小年纪就这般懂事,一时心下又是欣慰又是酸涩,不由泛红了眼眶,又连忙背过身去抹了眼睛,这才径直走到二厨柜面上抱了一个竹簸箕,张罗道:“姑娘是时辰了,该给姨太太祭拜磕头了。”李西答应了声,帮着将事先备齐的一碟水饺、一碟糕点和着足盘里的零嘴摆上了供桌。
彼时,冯妈也手脚麻利的烧了香秉了烛,又在神龛前放上火盆,火盆后置了一个蒲团,“啪啪”打了两下,便拉着李西跪下道:“姑娘,您先给姨太太磕个头,咱们再烧了银钱给她送去。”李西依言在蒲团上跪下,瞩目看了眼竖长形神龛内供着的牌位,牌匾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李三七之女李氏翠巧”。
见“李翠巧”三字,饶是任何人看了皆会联想到在室的农家女或是婢女。想当初她第一眼看见神龛内的牌位就是这个想法,后面更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了冯妈,冯妈却连连叹气道:“这没有婚书,管你跟了谁都是个不被承认的。唉,说这些作甚,姑娘您还小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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