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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雨潺潺,剐擦过黑夜里发亮的瓦檐。
落入耳中是一片躁郁憋闷之意。
师暄妍蓦然深处袖口中纤细若柳的皓臂,哀求似的握住了侍女的手。
“求你……”
*
师暄妍捧着一碟金铃炙和一碗冷蟾儿羹,穿过廊腰外密稠的雨线,谨慎、忐忑地步入灯火熠熠的书房。
屋内燃着细细瘦瘦的灯光,支摘窗外的白梅枝条交疏,暗影画帷帘。
烛花被风挑拨,轻一动,从那团银色皎皎的光晕里,师暄妍微微仰目,窥见他端凝肃穆、如渊渟岳峙的身影。
师暄妍从未见过那般清隽貌美的男子,身姿挺如青松,气息华如春兰。灯火幢幢间,他抚卷的长指停在书案前,长目微敛,透出一点冷峻的味道。
师暄妍呼吸哽住,艰难地迈步入书房,将宵食放下。
但身前的女子一直未再退去,显然惊动了他。
男人自书卷后抬眸,看到她窈窕柔韧的身影,如一株春草,可怜而坚强地立在灯烛光里。
虽然极美,但陌生的容颜,让男人眉头微皱。
“何人?”
师暄妍生平第一次,胆大地跪在了男人的身前。
“民女求郎君救命。”
颤巍巍的小手,主动伸向了他的下裳。
用一种卑微的姿势,抓住了他下裳衣摆上的银丝海水纹,渴求着他的援助。
听他的侍女说,他是长安人士。
再多的,那侍女便不肯说了。
可师暄妍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她做梦都想回长安,她想看一看,那本该是她故乡的大澧都城,该是何等风物,何等繁华,她想看一看,那本该是她家的开国侯府,她的父母模样,还有她家族中的亲眷。
她想问一问,他们真的不记得,那个被送出长安,已经十六年多的女儿了么。
光影疏落,六角莲茎铜盏上的灯焰闪了闪,周遭黮漶。
男人略皱眉梢:“你让我救命?何人欺你,一五一十说来。”
这个女子虽然陌生,但柔如无骨,料定并非险恶,男人并不曾拒绝,只是不着痕迹将她扯住自己衣袍的手拂开。
他起身,放落了掌中的书卷。
在她腰间的蹀躞上,系着一枚被烛光笼上了蜜蜡的剔透白玉,玉质上乘,形如雨露。
师暄妍便道,自己本是长安人士,家道中落,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只得向舅舅家投亲,谁知反遭虐待,她想回长安,若是郎君可以搭载一程,感激不尽。
师暄妍尽力表现得无辜可怜,将那半真半假的话,说得有十分的真切,可她小心翼翼地抬眸,却觑见男人眉眼锋利,透着审视与思量,显然并非全信。
“你姓什么?长安诸贵,我倒认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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