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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买了菜回来,招待他们进食,而后,幼蕾又帮助他们在附近赁屋而住。英凤抱父命来劝幼蕾:如今,主公只肯听你一人话,妹妹一定要帮忙劝说,要不,就跟我们一起走吧。幼蕾默然良久,道:我倒觉得应该尊重大哥的选择。大哥说的没有错。我知道姐姐也不想再颠沛流离。英凤亦默然,而后道:我也很矛盾,我当然也想过些安稳日子,但是爹吃了不少苦,母亲、哥哥和其他亲族都斩杀干净,他咽不下这口气,多年来支撑他活下来的就是复仇。我不忍看父亲绝望。幼蕾道:我能体谅,但是我更希望大哥能为自己活。
僵持间,朱允炆就这样住下来了。白天会到傅家来走动,跟幼蕾聊聊,读书、写字,切磋吹箫技艺。母亲见他斯文有礼,也不反感。怕女儿与男子交往难免会惹出闲言碎语,就认了朱允炆作义子。这算是朱允炆离宫后最自得的日子,没有衣食之虞,与心爱的人可以一起。他只愿这样的日子永远没个尽头。林善翼却愈加不耐烦。看皇上如此,只得借酒浇愁,有日喝醉了,去傅家闹事,与幼蕾打斗,竟是要置其于死地。幸好,朱允炆赶到。严词要林善翼走。林善翼泪如滂沱,想到自己一片好心却换来这样的结果,不免心灰意冷。幼蕾和英凤帮忙说情,朱允炆遂让他先去贵州。只将英凤留下来。
林善翼走后,把房子退了,朱允炆和英凤均住在了傅家。日子在暮春的春风里走得清闲而温润。
却不料,又遇了禇士弘。风波再起。
3
盛怒之下,总是要做出些事。禇士弘从傅家走后,随白马奔驰,心里无限郁积,只待发泄。到南湖,冲着水面用刀狂砍一阵,精力用尽,才稍好些。又回家。刘氏见他精神颓唐,也不好问什么,盛了饭给他吃。他亦吃不下,很快就入室休息了。刘氏疑惑更深,以前每次回来,都是开开心心陪着他。这次,难道非是为她才回来。想不通,便不想,只待儿子精神好些,再问话。可第二天,她起床,仆人已告之少爷出去了。
禇士弘去了县衙门,以要追捕朝廷疑犯为由,要了一帮人去傅家,描绘了朱允炆的长相,要求将此人抓了。
傅家起床不久,便有人踢破他们家的门,砰砰进来一帮人,也不说话,进屋就搜,看好的东西,顺手拿了,不顺眼的便踢。傅家夫妇吓得要死,不知自家到底惹什么事了。亦不敢争辩。幼蕾见衙役进门,心知与朱大哥有关,遂过去,要让他藏起来。但到底没来得及,衙役踢开了朱允炆所住卧室,看到朱允炆,大声道:就是他。几个人上来,把朱允炆扭住了。英凤要扑过去,幼蕾拦住了她。她心里隐约知道怎么回事,打架的话,除了会麻烦父母,而且也给官府留下口实。不如先抓了去。再去求情吧。
朱允炆亦不慌张,眼睛里有笑,似在安慰幼蕾他们,又有说不出的抱歉。幼蕾道:大哥,你先去,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衙役走后,父母瑟瑟地过来,问:履痕,到底犯什么事了?
幼蕾安慰道:没什么,怕是抓错了。我会去打听。
母亲道:千万不要有事啊,咱家可连累不起。你爹现在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就怕有闪失。幼蕾也很内疚。当下不说话。只跟英凤收拾东西。
幼蕾心下权衡,必是禇士弘做出的事情。昨日自己确实有点意气用事,少不得去求他。想到要求他,心下惴惴。不知他会怎样对他。又喟然叹气:无论如何就先赔罪吧。看他能否念、念在他们的情分上放了朱大哥一马……又苦笑道:怎有情分?他会承认吗?
尽管犹豫,但还是要打点精神出去。
她是第一次去禇府,虽然知道是本地最显赫的府邸,但以前从未刻意过来参观。
禇府确实气派,虽然只二夫人居住,占地却亦有百亩,侯门深似海,在外面仅能看到伸出围墙的苍树和隐在镂窗后的杏花春色。令人不禁联想“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幼蕾立于大门前,踌躇了一下,而后,深吸一口气,上去敲门。仆人将门开后,幼蕾道万福,说找禇大人。是少爷吗?仆人狐疑地看着此女,清秀脱俗,若空谷幽兰,哪家小姐,怎会就这样亲自登门。亦不好猜,就说:少爷不在家,只夫人在。
幼蕾急道:可知他去了哪里?用的是“他”,仆人略一皱眉,道:一早就出门了,至今未回。遂又关了门。幼蕾不知去何处找他,只得在其家周围的林子等。
又是个大热天,阳光从树缝间抖落一地光斑,随风轻摇,光斑在地面流动。幼蕾便用脚去踩。玩得没劲了,看有蝴蝶停在几丛野花上,就轻轻扑过去。扑空,再追,以此消解内心的烦闷。亦不知过多久,阳光晒得她汗直流,幸喜没化妆,不然就变大花脸,帕子未带,看四下无人,就用袖子拭了下。又闷闷等了阵,腿脚累,就坐在草坪上,抓了把狗尾巴草玩。心里却很急躁:他,怎的还未回?是在审问大哥吗?会用刑吗?恨不得立刻飞过去,代替大哥。心下,又懊悔起来,当初不该惹得他发脾气,这样虽逞一时口舌之快,最后还是害了大哥。心下彷徨。自责加深。
橐橐——马蹄声响起。幼蕾心一惊,砰砰跳将起来,刚才还盼望他快点回,及至真回了,却似乎一点准备也没有。幼蕾连忙站起,整一下衣服,歪过头,看到白马已停下,禇士弘从马上跳下来,门已开,有两个仆人趋前牵马,幼蕾想过去,叫住他,但一时脚步像钉住似的,难以挪动。幼蕾看到其中一个仆人对禇士弘说着什么。禇士弘回过头来,远远地看着自己。眼内神色很古怪。幼蕾想笑一下,但笑不出。这时,禇士弘已经转过头去,对仆人吩咐几句,径自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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