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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后,穆山显就一直在公司待着,也不怎么跟家里人交流,偏偏他忙的还是正事,也没有理由阻拦。原身父母早亡,是爷爷奶奶一手带大的,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老爷子直接让司机把他接过来,就不用再多跑一趟。
“再忙也不能天天不着家”。
这是董事长的原话。
穆山显系安全带的手停住,他看了一眼手表,“不着急,你先载我去个地方。”
“去,”他顿了顿,“金辉街379号。”
o17:“!”
金辉街?
那里不是谢景举办画展的地方吗?
它搜索了一下谢景的定位,现对方现在距离金辉街差了好几公里,应该是碰不上了。
如果早一天说不定还有可能,但现在……
他叹了口气,但没敢出声,怕再被拖进小黑屋,只悄摸摸提高了接收器的音量。
司机愣了愣,但左右一想眼前的才是他的顶头上司,便松开了离合,“是,穆总。”
金辉街位于金陵市最繁华的市区,一排排高楼大厦矗立在街道两旁,来来往往的行人在紧迫的红绿灯倒计时下从斑马线上匆匆穿过,街道的另一旁却是还未完全翻新的老城区。
隔着一条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一新一旧仿佛两片天地,格外割裂。
艺术中心就正好位于这片老城区和新大厦的衔接口处,黑白色相间的冷色建筑物格外显眼,苏世独立,横而不流。
附近堵得不行,根本没有停车位,穆山显索性让司机停在远处,他下了车,徒步走过去。
谢景画展的展厅就在艺术中心,穆山显进去的时候,外面早就已经撤掉了相关的宣传海报。
从电梯上去到达四层,四周空荡荡的,只剩下几个正在打扫的工作人员。按理说,昨天闭展的时候就应该开始收拾了,但似乎到现在才开始。
灰白色的石膏墙壁透出冰冷的气息,弧形隔断墙隐藏住了后面的空间,更显神秘感。
谢景的画依次挂在走廊的墙壁上,顺着过道慢慢看去,外墙上陈列的大多是静物和风景画。
射灯的光自上而下地降落,照亮了一幅幅不同主题的画作,时而温暖柔和,时而幽深神秘。
谢景的作品多为油画,笔触虽然粗糙,但整体上来看却显得更加自由。他擅长捕捉光影,构图开阔明朗,色调充沛质感鲜明。
就比如画中泛起涟漪的湖水,细看才会现其中有淡蓝、淡黄、淡紫等多种颜色的交织,用色精准老练,才能描绘出这种透明轻盈的质感。
穆山显停在了其中一幅画跟前。
这幅画名叫《雨夜》。
《雨夜》画面多以深蓝和墨黑着色,一改前几幅明朗温暖的色调,显得格外湿冷。和前面色彩瑰丽大胆的那些作品相比有些灰扑扑的,不太起眼,游客如果看到,估计晃一眼就过去了。
它并不瞩目,却吸引了穆山显的目光。
五十厘米宽的油画板,游客停在画前,不由自主地跟着绘制出来的角度,自下而上地仰望。
画纸上,缓缓伸出一只手。
这只手的皮肤一半苍老龟裂,一半又冰冷细腻,但又用冷白淡蓝和浅灰色过渡,格外自然。
它捧着一把白色绣球花,在冷光的照耀下,圆润的绣球花瓣泛出接近透明的颜色,但却又团簇垂皱着,一朵朵的花瓣细看,仿佛立体的水滴。
没有雨,但好像又都是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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