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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第二天帅子少有的起了一个大早儿,睁开眼就直奔卫生间洗漱。牛鲜花追了进去,忐忑不安地问他:“你昨天到底怎么了?怎么像谁踩了你的尾巴似的?突然决定辞职,我还以为你说气话呢。”帅子没有出声。牛鲜花不满地叨念着:“你说你也不商量一下就辞职了,今后这日子怎么过?”帅子对着镜子把头发梳平整了,一边左顾右看地照着,一边说:“你怕什么?饿不着你们。”
“我还是那句话,你要小心刘青,别和她搅在一块儿,没好处。”
“她是怎样的人,我心里比你有数,你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我吗?我不是孩子。再说了,我不一定非跟她干,看看再说。好了,我要发财去了,拜拜。”帅子说完早饭也没顾上吃就急匆匆地走了。
牛鲜花看着帅子的背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此时刘青也起来了,在厨房里做早饭。她突然一阵恶心,跑到卫生间大呕大吐起来。黄建波听见了,慢慢走到刘青的背后,展开两臂从背后抱住刘青,温柔地问道:“有了是不是?太好了!”刘青两手撑着水池边,大口大口地猛喘着,没有说话。
牛鲜花到剧团上班时,就见一大堆同事在剧团门口吵吵嚷嚷,大家伙儿愤愤不平地说,怎么回事儿,演出说取消就取消,小孩子过家家呀?原来剧团跟机车厂说好包几场话剧,可没想到他们把
俱乐部租给市中外气功交流协会了,说是宇宙芳香功的欧阳大师要来作带功报告。这时,柳团长看见人群里的牛鲜花,哭丧着脸让大家别吵吵了,该干啥去干啥,他让牛鲜花留一下。等众人都散了,牛鲜花小心翼翼地问,柳团长,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柳团长说,以后她不用再参加排练了。牛鲜花一愣,问她总得干点啥。柳团长说,今后就负责清扫小剧场就行了。牛鲜花一下子呆立在那里,不知所措。
刘青到医院检查,医生说她已经怀孕三个月了,以她这个年龄怀上不容易,叮嘱她一定要注意好保胎。不料刘青却做了流产手术。等她身心疲惫地回到家中时,黄建波正扎着围裙,呆在厨房里煎炒烹炸。黄建波一回头发现了刘青,立即满脸堆笑地说:“回来了?赶紧坐下休息,我给你做了八个菜,你现在要加强营养,注意保胎。”刘青默默地望着黄建波,没有说话。
黄建波感觉到了诧异,放下锅铲,朝刘青走了过去。黄建波嗅了嗅鼻子问道:“怎么这么重的来苏水味?”他在刘青身上闻了闻,闻到来苏水的味道来自刘青身上。“这是怎么回事?”他气急败坏地叫。刘青闭上了眼睛,轻声说:“到医院去了,我没要孩子。”黄建波惊愕地愣住了。“黄建波,我不想让孩子有你这样一个父亲!”刘青歇斯底里大喊道。黄建波愣愣
地看着刘青,过了好久。他才从沉重打击中缓过来,叹了一口气。竭力压抑着极度愤怒,一字一句地轻声说:“没事,咱接着要!”他猛地抱起刘青朝卧室走去,刘青拼力挣扎着……
帅子到刘青的公司去找她,见她鼻青脸肿,十分惊异地问她,怎么了?怎么受的伤?刘青掩饰地一笑,不小心撞树上了,没事儿。她岔开话题说,欢迎帅子加盟他们公司,她正缺一个帮手,来给她当副经理。帅子矜持地说,辞职倒是辞职了,是否加盟刘青的公司他还没考虑好。刘青讥笑地说,啥时学得像个老太太,小手小脚的,还犹豫什么?帅子犹豫了一下说,大家都说买鸭绿江断桥可能是个骗局,还是谨慎点好。刘青一听火了,愤愤地说,这些人都怎么了?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愿不愿意来悉听尊便。帅子羞赧地说,那就不好意思了。
刘青倒也不强迫帅子,她说赵春丽和那个当兵的离婚了,听说没?帅子吃了一惊说,不可能吧,他们不是挺好的嘛。刘青哼了一声说,都是假象,那个当兵的根本没男人本事,两人结了婚就闹离婚。部队首长不断给春丽施加压力才维持了这几年,她丈夫复员以后两人就翻了脸,到底离了。帅子说,整天吵吵闹闹,还是离了好。刘青接着又说了让帅子更瞠目结舌的事儿,赵春丽离了就去找大庞,鼓动大庞
也离了婚,两个人搬一块住了。帅子问,俩人结婚了?怎么没告诉战友呢。刘青说,结个屁婚,同居呢。帅子感叹说,现在的人都怎么了?说离婚就离婚,说同居就同居。唉,也难怪,这都是人们心里压抑太久太沉重的缘故。刘青盯着帅子问,你和牛鲜花不压抑吗?帅子沉默了。
刘青手下职员小玉敲了敲门,走了进来问,刘姐,有个客户来,问咱们做不做生猪生意?刘青不耐烦地说,不做,现在主要资金都用来搞集资,这样的今后就别问她了。说完,刘青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帅子被她笑愣了,问她笑啥。刘青说,她想起那年的腊八,他把知青点的那头猪赶到河套里,撵得摔劈了叉,不得不杀了吃肉。杀猪时,大伙儿假模假式地给猪开追悼会。有意思极了。
帅子感慨地说,就是那天他认识了牛鲜花。刘青凄然地说:“从那以后她就盯上了你,一个有经验的老大姐最后终于把你这个小老弟给办了。”帅子有点不好意思:“那时候我们都年轻。”刘青固执地一摇头:“不对,是我们年轻,她牛鲜花可不年轻。”帅子默然,对自己的妻子,他能说啥呢。“今晚咱俩上舞厅跳个通宵怎么样?”刘青发出邀请。这也太大胆了,帅子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她。刘青大笑起来:“你害怕了?是不是怕我这个小老妹把你办了?”帅子也
笑了起来:“我怕什么?谁办谁还说不定呢。”两人正说着,刘青突然捂着小腹痛苦地呻吟起来,疼得她豆大的汗珠流满了一脸。“怎么了你?快上医院吧?”帅子吓坏了。刘青艰难地摇了摇头:“不用,你让司机赶紧送我回家……”
牛鲜花一个人拿着扫帚在空荡荡的话剧团小剧场扫着舞台。黄建波来了,远远地问,大姐,你怎么在这儿?他话的意思是,牛鲜花怎么干这个活儿?牛鲜花回头一看是黄建波,反问他怎么找到这儿了?黄建波说他肚子里有苦没处诉,就找来了。牛鲜花见他哭丧着脸,心里有些忐忑不安。黄建波说,大姐呀,真是不幸连着不幸,刘青流产了!牛鲜花惋惜地说,这个年龄怀上一胎可不容易,怎么不小心一点儿呢?黄建波悲痛地说,他是万分小心地伺候着,把刘青当祖宗似的供着,可她却背地里把孩子打掉了。说着他捂着脸大哭了起来。牛鲜花沉默不语。不知咋安慰他。黄建波哭着问,大姐,你瞧她心有多狠,有多残忍,一个小小的生命就这样被她扼杀了。一个女人能这样,什么样的事做不出来啊,太可怕了。大姐,她以前不这样吧,她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儿?能给我讲讲她年轻时的故事吗?
牛鲜花一声不吭地继续扫舞台。黄建波跟在她身前身后转着说:“我想你回避不了这个问题,你想想看,
刘青为什么不要孩子?你想过没有?”牛鲜花朝他大声吼道:“我不知道!”黄建波说:“你知道,你不想说,我替你说了吧。她就是想将来和帅子重温旧梦,再要一个孩子。大姐,相信我的判断,你要千万小心哪!”牛鲜花像是没听着,挥舞着扫帚奋力地扫着。“大姐,我想和她过下去。说实话,如果是这样,你也安全了,你劝劝她,和我好好过日子,我不想离婚,她现在已经开始绝食了……”说着黄建波掏出一张纸,递给牛鲜花,说上面是他家地址,他请牛鲜花去劝劝刘青。牛鲜花一掌把他手里的纸条打到地上,挥舞着笤帚,把纸条扫到一边。
“唉,我们俩都是不幸的人!”黄建波长叹一声转身走了。
牛鲜花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到黄家去劝刘青。她按照黄建波留的地址,一路找,一路问,来到黄家门口。她想按门铃,又把手缩回去。这样在门口徘徊了好半天,几次要走,几次又回来,最后终于按响了门铃。门开了,刘青一看是牛鲜花,满脸惊讶怔怔地看着她。牛鲜花朝她笑了笑,刘青也使劲儿硬挤出笑容,把牛鲜花让进屋内。
刘青身体很虚弱,进门就躺在床上。牛鲜花一见,赶紧到厨房做了碗面条送到她床前,劝道:“刘青,起来吃一口,你老不吃饭不是个事。来,不管怎么样,饭得吃!”刘青躺在床上,闭着眼
睛没动。牛鲜花说:“你用这种方法和黄建波较劲,这不愚蠢吗?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一到关键口上就犯糊涂呢?年轻时这样,十多年了怎么还这样,出了问题解决问题,像你这样,还没怎么地,就先把自己饿死了!”刘青冷冷地说:“让你见笑了!”
牛鲜花诧异地问,这是啥话?刘青自嘲地笑了笑又说,让你看笑话了!她的敌意深植心底,牛鲜花能感觉到,十几年都过去了,这棵苗子居然还在发芽生长,她真是始料未及。刘青心灰意冷地说:“现在是我在台上,你在观众席上,高兴吧?过瘾吧,别着急,慢慢欣赏吧!”牛鲜花语重心长地说:“说实在的,今天我也不想来,不想来见你,也不想勾起过去的往事。年轻时的那点事都过去了,随着日子漂走了,可是黄建波说了些你们俩的事,我真是替你担心,甚至为你害怕。”刘青淡淡地一笑说:“没那么严重,我们俩过得还不错,有些矛盾是正常的。他有些危言耸听,你可别信,他是写小说的,什么事都能编排出来。”
“刘青,你别瞒我了,黄建波什么都和我说了。我来不是看笑话的,是想问问有啥事需要我帮忙。”
“你这双眼睛还像当大队长时那样锐利,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我不需要你帮什么忙,这婚姻就是一瓶毒药,我也会慢慢地自斟自饮地喝下去。你走吧,
照看好自己的日子吧!”
“什么都能赌气,可婚姻不能赌气啊,这是一辈子的事。我觉得黄建波心理有问题,你处在危险之中,千万要小心。你该当机立断赶紧拿个主意,不要再和他这样纠缠下去了。”
刘青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这都是命,我早就想和他离婚了,可是他死活不离。你不知道,他要把我们年轻时的故事写成小说,还要用真名实姓,通过街头小报抖搂出去。那样首先会伤害帅子,闹得满城风雨。我决不能让他玷污帅子,帅子是无辜的!不幸都让我一个人嚼巴嚼巴咽下去吧。我会一直盯着他,等他写完这部小说的时候,我就和他连同这部小说一块儿同归于尽,你可以看到这场大戏!”“为了帅子,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婚姻当牺牲品,这太残酷了。再说这也不是唯一解决问题的方法,什么事也不要走极端,那样就更危险了。”
刘青咬牙切齿地说:“我别无选择!”
两人沉默了好长时间,刘青轻轻问牛鲜花:“我这样做。你心里是否不太好受?”牛鲜花勉强地笑了笑。刘青追问道:“你心里很不好受,是吗?当年你把帅子从我身边带走,我心里也很不好受。你说对了,我这个人有时候犯傻,有时候好走极端,为什么呢?因为我受到的伤害太深了,太深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没有干扰你和帅子的生活,我
只是竭尽我所能,保护帅子,不让他再受到伤害!”牛鲜花盯着刘青认真地问:“帅子知道吗?”“不知道,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希望你也不要让他知道,如果他知道了我和黄建波真实的婚姻情况,他不会无动于衷的,也许也会做出些极端的事来。”
牛鲜花望着刘青良久说不出话来……
晚上一家人吃晚饭的时候,牛鲜花对蒋玲说:“妈,今天我带着月月和亮亮看爸爸去了。”蒋玲一听,把筷子一扔,没好气地说:“看他干什么?家里没藏着寡妇?”“妈,看您说的。他一个人过得挺可怜,您还是去看看他吧。”牛鲜花越劝,蒋玲的犟脾气越大:“他那叫离家出走,我才不去看他!”牛鲜花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她笑了:“我在爸爸那儿看到了新鲜的事儿了。”蒋玲气呼呼地问:“他又出什么洋相了?”牛鲜花讲了起来,像是在说单口相声:“我一进门,见老爷子正在那儿忙活,忙活什么?你看他,把一块大面团,用啤酒瓶子就这么压呀,压呀。嗬,压成了个大面片,又拿来一根尺子比着,用刀子‘哗哗’一刀一刀地拉,提溜起来看,摇头晃脑的,像是欣赏一件工艺品。我就问了,爸,您在干什么呀?您猜猜爸是怎么说的,压面条。”蒋玲笑了:“老东西,就能出洋相。鲜花啊。你说话越来越幽默了,怎么像说相声
呢?也许你是块儿说相声的料。”
半夜,心里有事儿的牛鲜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频频翻身。把帅子折腾醒了。牛鲜花为了掩饰,急忙打开台灯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本相声书翻着,嘴里念念有词。“你最近好像有什么心事?怎么了?”帅子问道。牛鲜花说:“我能有什么心事?睡你的觉吧!”帅子伸头看了一眼床头柜的书,全是相声脚本。有侯宝林的、马季的,还有刘宝瑞的单口相声。“你这是干什么?”他问牛鲜花。“闲了没事,看着解解闷。”“我就奇怪了,你怎么迷上相声了?天天听也不够。哎,记不记得,那一年学小靳庄,咱俩上台说了段相声,本子还是你写的,叫什么来着?”
牛鲜花得意地说:“《大寨红花遍地开》。”帅子问她忘没忘,牛鲜花说打死也忘不了。帅子来精神了,那就说说。牛鲜花清了一下嗓子,不甘示弱地说,好,就说说。两人都还记得台词,说得很溜也很逗趣。帅子像是对牛鲜花有了新的认识,说她还真有说相声的天赋,没准儿哪天能登台亮相。牛鲜花丧气地说,她这是外路精神,一登台就瘪茄子了。帅子听了笑起来,牛鲜花严肃地说,笑什么笑?再笑就得买票了!说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帅子关了台灯说,睡吧。牛鲜花还是睡不着,她瞪大了眼睛在想心事……
这天牛鲜花在团里
起劲地清扫小剧场,柳团长走了过来,默默地看着她,半天也没有开口。牛鲜花看见他,心里就是一沉,她预感到柳团长此番来肯定没有好事儿。柳团长吞吞吐吐地说,剧团的日子不太好过,最近要减员,鲜花,你要有精神准备啊。牛鲜花听了黯然无语。柳团长没话找话问帅子最近怎么样了?发财了吗?牛鲜花没有好气地说,发棺材吧,在家闲着。柳团长叹了一口气说,这个帅子,没找到茅房解什么裤腰带呢?
晚上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帅子没有露面,躺在床上拿被子蒙着头。月月不放心地问牛鲜花,妈,爸怎么了?怎么一回家就躺在炕上睡大觉?牛鲜花说,你爸有点儿不舒服,吃饭吧。亮亮说,爸不是不舒服,是不高兴,是吧,妈妈。牛鲜花训斥道,别胡说,你爸啥时候不高兴过?
帅子在屋里听着了,他起身走到餐桌前坐下说:“谁说我不高兴了?今天我路过马栏河,遇见了一件新鲜事,说给你们听听。一个年轻女人跳河了,被大伙救上岸来,正在做人工呼吸呢。嗬,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看热闹。一个老爷们儿坐在地上号啕大哭,哭得那个伤心啊,大鼻涕泡都出来了。我就问了,这女人是你媳妇吗?老爷们儿说,不是,我媳妇会游泳。我又问,是你妹妹吗?老爷们儿说,不是,我妹妹在美国念书呢。我说,那你哭什
么?那老爷们儿说,谁他妈的缺德,趁我看热闹把自行车偷去了。”大伙一听全笑了。牛鲜花回味着说:“瞎扯吧你,这是个相声段子。”帅子笑了:“嘿嘿,没瞒过你。”
“帅子,柳团长说了,最近剧团要减员,给我打招呼了,减员恐怕我是第一批。”牛鲜花忧心忡忡地说。帅子没接话碴儿,接着讲他的段子:“再说一个。这可是真事。那年我下乡,知青点靠近一条河,每天中午,一群鸭子到河里吃食洗澡,呱呱叫,吵得我们睡不着午觉。后来我想了个办法,鸭子不叫了。你们猜,是用了什么办法?”说着看着两个孩子,月月说:“给鸭子戴口罩?”亮亮说:“什么呀,姐姐你真傻,鸭子没耳朵,怎么戴口罩?肯定是用绳子捆上了。”帅子比画着说:“你俩都没说对,我把鸭子捉来,每只鸭子嘴里支了一根棍儿,鸭子张着大嘴叫不出来了,跩呀跩呀地跑回家了,再也不敢到河里洗澡了。”蒋玲一听也笑了说:“你呀,坏心眼儿就是多。”
牛鲜花提高了嗓门:“说正经事,我要是减员回家。你又辞了工作,今后的日子怎么过?”“怎么过?”帅子满不在乎地看了牛鲜花一眼,“不用愁,等我找到工作什么都有了。”牛鲜花着急地说:“问题是你能做什么工作?高不成低不就。当工人吧,没技术,也放不下架子;做买卖
吧,不识秤,也抹不下脸;开公司吧,又没有资金。给大款当太太倒不错,吃香的喝辣的,可又是个男的。”她在指责帅子,可让人听起来像是在讲单口相声,除了牛鲜花以外其他人都笑喷了。“你们都不用愁,天生我材必有用。这么大个世界,有我施展拳脚的地方。”帅子自信地说。正说着。帅是非推门走了进来,蒋玲立马把脸扭向了一边。帅子高兴地叫道:“爸,您回来了。没吃饭吧,坐下吃饭。”帅是非看了蒋玲一眼说:“我吃过了,回来拿点东西。”牛鲜花一听赶紧说:“什么东西?我给您找。”“放哪儿你不知道,我自己来。”帅是非说着翻箱倒柜找出一摞笔记本。牛鲜花好奇地问道:“爸,这是什么呀?”帅是非说:“我从延安时期开始写的日记,闲着没事翻看一下,回忆回忆往事,打发枯寂的日子。”蒋玲一听阴阳怪气地说:“说得好听,是回忆腊梅姑娘吧?”帅是非火了:“去去去,没和你说话。”“你那是没脸说!”蒋玲恼怒道。“爸,妈,你们不能好好说话吗?”牛鲜花恳切地说:“怎么见了面就像乌眼鸡似的,不掐出满脖子血不算完呢?”“帅子,鲜花,这你们都看见了,我和她根本没法呆在一起,一分钟也呆不了,我走。”帅是非扭头就走。蒋玲用鼻子不屑地一哼:“你以为你是香饽饽呀?
臭狗屎一块,要走快走,我永远不想见到你。”“唉,你俩怎么像阶级敌人似的,实在不行就离了吧,别遭罪了!”牛鲜花说完这话自知失言,她看着帅子,帅子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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