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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纷纷向马魁和王素芳两口子说着吉祥话,互道着“过年好”,老蔡还夸王素芳那身衣服好看,还说她穿上这身衣服至少小了二十岁,说得王素芳脸红心跳,忙招呼大家伙吃糖吃瓜子。
马燕往屋里一指说:“屋里躺着呢!”马魁随即就要进屋,马燕挡住门口,对父亲说:“昨天,他怕我着凉,把衣服给我穿了,自己却感冒了,都烧了。”“让开!”“汪新是为了我病倒的,您就先别骂他了。”“谁说我要骂他了?我是去感谢他,好好感谢他!”望着闺女胳膊肘往外拐,马魁气不打一处来。
汪新宿醉不醒,而马魁却在家里等待着他这个徒弟上门拜年。他满怀期待地左顾右盼,没等来汪新,却等到了一众邻居还有汪新的父亲汪永革。
父女俩一番僵持之后,马魁走进宿舍,看到躺在床上、盖得严严实实的汪新。他打量着宿舍,现有两张床,那张床的被褥整整齐齐,没人睡过。
一行四人出了汪新家,没有汪新同行,姚玉玲心里有些失落。
“马燕,你去外面等我一会儿。”马魁看着躺在床上的汪新说道。“还怕我听呀?”马燕满脸的不愿意。“我们师徒俩唠唠嗑。”“抓紧唠吧!唠完还得赶车回家呢!”“我叫你出去,管不了你了,是吧?”
“我看啊,他是喝多了,一时半会儿估计起不来,咱先走吧!”牛大力闻见屋子里有酒的味道,赶紧打圆场。马燕听完牛大力的话,用鼻子闻了闻,还真有酒的味道。她给汪新重新盖上被子,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躲在被窝里的汪新,听到父女俩的对话,害怕进一步惹恼马魁。于是他从被子里探出头,佯装睡眼惺忪:“我还以为做梦呢!谁吵吵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揉眼睛,看向马魁,故作惊喜地笑着说:“哟,马叔,您来了呀!快坐。”
他们嘻嘻哈哈进了汪新家,见汪新还赖在床上,蔡小年和马燕直接掀开汪新的被子,想把他从被窝里拽起来。谁知汪新赖在床上,缩成一团,死活不愿意起来。
马魁不理会,那张脸始终黑得如锅底,汪新冲着马燕说:“燕子,我跟我师傅唠点悄悄话。”马燕见汪新给她使眼色,假装不情愿地说:“那你们快点唠,我还急着回家呢!”马燕说完,乖乖地走了出去,马魁气得七窍生烟,怎么自己好说歹说她就是不听呢?她不但护着汪新这个臭小子,还那么听他的话!
见姚玉玲提汪新,蔡小年马上起哄:“走走走,去把汪新叫出来一起。”蔡小年是个十足的旁观者,他知道马燕、汪新、姚玉玲和牛大力这几个人的纠葛。
望着师傅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汪新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心想,以前都是自家老爹护着,这以后要是多个像马燕这样的媳妇一辈子护着他,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别说牛大力被姚玉玲的外貌和打扮迷得五迷三道,同样作为女人的马燕,也被姚玉玲深深地吸引。姚玉玲不但长相妩媚,身材也很迷人。举手投足,一颦一笑,散着无尽的妖娆。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不视她为梦中情人?马燕看姚玉玲的眼神,有羡慕,也有嫉妒和无奈。
汪新的嘚瑟止于马魁把宿舍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垂着眼皮,假装病人,有气无力艰难地在床上坐了起来说:“这脑袋浑浆浆的,跟面糊一样,眼睛也睁不开了。招待不周,马叔,您见谅。”说着,他佯装打了个喷嚏,继续嘟囔:“一场大雨,就着凉了,看来我这体格不行啊!还得练。”
俩人正调侃打闹着,只见姚玉玲一身时髦靓丽的打扮,像仙女一样飘然而至。牛大力立即收敛起刚才的不羁,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姚玉玲说:“小姚,过年好!咱俩一起拜年去吧!”姚玉玲微微挑了下眉,问道:“怎么就你们几个?汪新呢?叫上汪新一块去吧!”
马魁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目光死死地盯着汪新,闭口不言,根本就不接话。汪新见马魁不接招,装作虚弱地说:“马叔,帮忙倒杯热水呗?”马魁仍旧没说话,但是他提起暖壶,倒了杯热水,递给汪新。就在汪新伸手准备接水杯的时候,马魁作势要泼他,汪新迅避开,喊道:“别泼!”“不是没精神头了吗?眼睛也睁不开了吗?”“都要上大刑了,死鱼也得打个挺呀!”“你小子别跟我演戏了,不好使!”
马燕见父亲夸母亲的衣服好看,简直是破天荒。她调皮地对父亲说:“老爸,您也特地换了身新衣服,还不拉着我妈出去转一圈,让人瞧瞧?”马魁伸手佯装要打马燕:“一天到晚胡咧咧,快去!我和你妈还等人来家拜年呢!”马燕嬉皮笑脸地赶紧开溜,刚到院里,就听到牛大力和蔡小年俩人相互调侃说着拜年祝词。
站在宿舍门外的马燕,一直听着屋内的动静,马魁提高音量的声音刚传来,她就推门探进头,询问道:“还没唠完呀?”汪新心里一暖,轻声说:“快了,听话,再等一会儿。”马燕乖乖地将宿舍门关上。
马魁从王素芳的眼神里看出她明明也喜欢,于是走到了媳妇身边,把写好的名单递给马燕:“你照着我写的名单去拜年,别漏掉了!”又对王素芳说:“怕啥?穿着,好看!以后啊!想穿就穿!”见丈夫也说好看,王素芳那双无处安放的手终于有些自信地重新抻了抻身上的新衣服,脸露羞涩地使劲点了点头。
马魁怒目而视,尽量压低声音:“昨晚,你俩在外面待了一宿?”“没想待一宿,可雨太大,回不来了。”“荒郊野外的,多难熬呀!”“就是啊,得亏有个碉堡能躲着。”“你俩在碉堡里就一直待着?”“倒是不想待着了,可也出不去呀!”“黑灯瞎火的,没出别的事吧?”“出事了,半夜里柴火烧没了,可冷了,还黑。”“我问的不是这事。”“那是啥事?”“你就说你俩是怎么待在碉堡里的?”“还能咋待,想躺着也没地儿呀,坐着呗!”师徒俩一问一答,来回推磨。直到汪新说他和马燕啥事没有,天一亮雨一停就回宿舍了。马魁还是半信半疑,他拎起汪新的鞋,看了看鞋底,鞋底子都是泥,接着问:“回来之后干啥了?”“睡觉啊!”汪新刚说完,马魁拎着他的一只鞋,就要抡他。
马燕早早起了床,此时正和母亲一起在镜子前试着过年的新衣服。马燕上下打量着母亲身上的碎花新衣服,由衷地赞叹道:“妈,还别说,您这一身穿出去,说咱是姐俩也有人信。”听闺女这么一说,王素芳反倒有些不自在了:“是不是太花哨了?这穿出去还不得找人说闲话,我还是脱了吧!”她双手上下抚了抚衣服。“一点都不花哨。”马燕拿起母亲的双手,笑着说。马魁坐在桌前,写着要去拜年的名单。他一边写着,一边还时不时地核对着,生怕漏掉了。
汪新心里一紧,张口要喊,马魁立即停下动作,看了看门口,继续问:“在哪儿睡的觉?”“床上啊!您这不都看见了吗?”汪新见马魁一点口风都不松动,看来要审问到底。“燕子呢,她在哪儿睡的?”“那张床。”“胡说!被褥子整整齐齐,一看就没人睡过!她到底在哪儿睡的?”“真是在那边睡的,那是林建军的床。再说了,就眯了一会儿,跟在火车卧铺一样,穿着衣裳没盖被子。”“你小子要是敢胡来,我剁了你!”马魁咬牙切齿地说道。“什么呀?什么呀?我听不懂啊!”汪新有些委屈地说道。“那我现在就让你明白明白!”马魁扬起手,就听汪新喊道:“救命啊!来人啊!”
送走了上门拜年的邻居,汪永革换好外套,临走时还不忘叮嘱汪新:“儿子,我出去拜年了,你也得赶紧起来,别睡了。”汪新迷迷糊糊应着,翻了个身继续睡。
马魁的手还没碰到汪新,只见马燕推门而入,当着闺女的面,马魁本来想重重劈向汪新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好好养病吧!”然后,转头对着闺女:“燕子,回家!”马魁说完,开门就往外走,马燕凑近汪新耳边温柔地说:“等我,有空我再来。”
汪永革和列车长老6寒暄着,一旁的老吴也不时地搭茬。汪永革瞧着老吴意气风的样子,拱手道:“老吴啊,我祝你来年步步高升。”老6轻推了汪永革一把:“小点声,这话可别让老蔡听见!”“啥事怕我听见呀?”谁知老蔡耳尖,凑过脑袋问道。老吴脑子灵光,随即说道:“说你火车开得好,祝你新的一年里开得更好!”“对对对,一年更比一年强!”邻居们附和着,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见父女俩终于离开,汪新才长长舒了口气。一想到昨晚在碉堡里与马燕互拥的情景,他的心头就荡起无限的涟漪。爱的种子,早已悄悄生根芽,开始
正月初一大拜年,在鞭炮声中,邻居们一大早就开始串门互相拜年了。
疯长。
夜深了,透过窗户,万家灯火里,这父子俩的除夕夜,一派其乐融融。
都说有妈的孩子是个宝,这话一点也不假。马燕一回家,王素芳立即给闺女送上刚熬好的姜汤:“妈给你熬了碗姜汤,趁热喝了吧!”马燕接过姜汤,撒娇道:“妈,您别紧张,我本来就没事。”“那也得喝了,祛祛寒气。”为了让母亲宽心,马燕一口气喝下,王素芳在旁边细心地叮嘱:“慢点喝,别烫着。”
俩父子一边喝酒,一边追忆往事,所有的过往就像电影片段一样历历在目。喝酒闲聊中,汪新提起马魁,既感恩他对自己的关心、栽培和包容,也疑惑他总是对自己有成见,这关系老亲密不起来。汪永革说,马魁跟谁都是那个脾气,外冷内热。不过,他人实在,是个好师傅!
王素芳看着闺女,欲言又止。她接过闺女递给她的空碗,用责怪的口吻说:“在外面待了一宿,这要是碰上危险,可怎么办?妈一想起来,就后怕呀!”“汪新是警察,就算碰上坏人,他也能保护我。”“话是这么说,可好虎架不住群狼呀!”“妈,我都安安稳稳地回来了,您就别说那些了。”“燕子,你不小了,这男女的事,也都明白,你俩在外面待了一宿,要是传出去的话,好说不好听啊!”“我俩是同学,有什么不好听的,再说,汪新离得远,这事传不过来,可真要是传过来了,那也一定是我爸传的。”“你爸?他怎么可能传这事?”“那不就完了,没人传了。”“燕子,你跟妈老实说,昨晚汪新有没有欺负你呀?”“他敢欺负我?借他三个胆子!”“孩子,这姑娘家呀!名声最重要,可得注意呀!”“我知道,要怪就怪下大雨,全是大雨惹的祸。妈,我有点困了,想眯一会儿。”马燕说完,转身躺下,被子一捂。王素芳只好噤了声,端着空碗走出闺女的房间。
父子俩推杯换盏,酒至半酣,汪永革摇晃着酒杯对儿子说:“我儿子这么有出息,又是破案子,又是拿射击冠军。你啊,就是干大事的人,以后要是当上了局长,那我可就是局长的爹了。”汪新喝了一口酒,毫不谦虚地说道:“那倒也不是不可能!”汪永革哈哈大笑着,笨拙地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塞进儿子手里:“这是给你的压岁钱。”汪新要推辞,汪永革按住他的手,红着眼睛说:“只要没结婚,都得给。”汪新眼眶有些湿润,他笑着端起酒盅:“爸,我敬您!”
马魁坐在炕沿上,王素芳推门走了进来,反手关上门。王素芳说:“看样子应该没事。”“但愿,要是真出了事,我把老汪家给掀了!”马魁余怒未消地提高了声音。“马健睡觉呢,你小点声。”王素芳指了指儿子。马魁压低声音:“往后,你得看住她,不准她再去找那小子了!这一天天的,胡折腾!”“我也没那胆儿了。”王素芳说完,甩脸子走了出去。马魁心里委屈大了,怎么一沾上那小子,母女俩都偏向那臭小子呢。
祭拜完母亲,汪新和父亲坐到饭桌前,父子俩的年夜饭,简单又丰盛。汪新开心地向父亲敬酒:“爸,又是一年除夕夜,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父子二人酒杯相碰,一饮而尽。
折腾了两天一宿,马魁往炕上一歪,抱着熟睡的小儿子,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除夕夜,汪新点上香,向母亲的牌位敬拜,汪永革站在一旁,红着眼眶对妻子说:“咱儿子现在出息了,你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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