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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带路人说。
星辰躺在地上,盖着扯下来的窗帘。他吞下了致命的池水,脸色惨白,浑身湿透。无论龙泽希医术多么高妙,也无回春之术。龙泽希隐约辩认出他英挺的脸和丰厚的嘴唇,在法庭上见过,此时的他却臃肿而苍老。
“他这样多久了?”龙泽希问带他进来的男人。
“可能有一个半小时了。”
他抽着烟,在一旁踱步,避免直视。龙泽希放下医务箱时,他一手紧握住枪瞄准他的脑袋。龙泽希转身看着他。
“不要用枪指着我。”
“闭嘴!”他停下来,瞪着龙泽希,像是要轰掉他的脑袋。
“我是应你们要求来帮忙的。”龙泽希迎着他黯然无神的目光,用就事论事的语气说,“如果不需要我帮忙,那么请便,要不一枪毙了我,要不让我离开。而这样都对他无益。我正试着救他的命,你该死的枪会让我分心。”
他一时间哑口无言,整个人斜倚在能把他们炸飞到月球上的操控台边缘。墙上的屏幕显示两个反应炉都已关闭,标示地点的电子格网上闪着警示红灯,龙泽希不知哪里出了差错。
“嘿,乌贼,由他去吧。”他的一个同伴点了一根烟。
“我们先把冰袋拆开,我需要一个大桶,可惜没有。我刚看到工作台面上有一些书,传真机那边好像还有一堆书架。把任何可以围住冰块的东西都尽量找来。”
男人们搬来各种厚重的使用手册、几令纸和那些疑似属于人质的公文包。我在星辰身边围出一个长方形,就像在自己后院搭建一个花床,然后把五十磅冰块铺在他身上,仅露出他的脸和手臂。
“接下来要做什么?”名叫乌贼的男人凑上前,听口音他像是从西部来的。
“他被放射线感染,全身都受到严重伤害,唯一的办法就是遏止伤害蔓延,让所有生命活动慢下来。”
龙泽希打开医务箱,拿出一根注射针头,插在他们垂死领袖的手臂上,用胶带固定住,然后接上一个插着静脉注射管的吊瓶——里面装满生理盐水。星辰被冻在一英寸厚的冰块下,对人体无害但毫无作用的含盐溶液慢慢滴着。
星辰奄奄一息,龙泽希的心扑通狂跳。周遭这些穿毛衣的人相信他假装在救的这个人就是上帝。一人脱下毛衣,露出灰色内衣,衣袖经年洗得脱线了。一些人蓄着胡子,也许因为这几天的行动来不及刮。龙泽希想到他们的妻儿身在何处,又想到河上的驳船,想到电厂其他的地方正生什么事。
“对不起,”一个颤抖的声音说,由此可知至少有一名人质是女性,“我想上洗手间。”
“马仔,你带她去,任何人不许在这里拉屎撒尿。”
“不好意思,我也想去。”另一名人质说,这次是男声。
“我也是。”
“好,一次一个。”年轻力壮的马仔说。
现在龙泽希至少知道一件探案局不知情的事,星之守护主义者从未有意放任何人走。他们用枕套套在人质的头上,这样下起手来更加简单。他取出一瓶生理盐水,朝星辰的静脉注射了五十毫升,佯装对他施了什么法术。
“他现在怎么样?”人质去洗手间时,一名男子大声何。
“病情暂时稳定。”龙泽希扯谎。
“那他什么时候会醒来?”又有人问。
龙泽希再度测量他们领的脉搏,脉象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忽然间,一名男子冲到他旁边,用手触摸星辰的颈部。他用手指挖冰,堆到星辰的心脏部位,抬头看龙泽希时眼里充满惊恐和愤怒。
“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他狂吼,满脸涨红。
“你当然感觉不到。当务之急是要让他体温保持低水平,这样才能让他血管和器官受辐射损害的程度降至最低。我已经给他注射了大量三胺五乙酸药剂,他还活着。”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目露凶光,手扣在冲锋枪板机上,然后一步步走近龙泽希。“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人,或者帮倒忙?”
“你不知道,”龙泽希面不改色,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别无选择,只能信任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尽量让他的新陈代谢减慢,所以他暂时还无法苏醒。我只想保住他的命。”
他移开目光。
“嘿,尔来,放松点。”
“少去烦这位医生。”
龙泽希又跪在星辰身边,他的静脉注射还在继续,融化的冰水渗出围堵物,流得满地都是。他几次测量他的生命迹象,做笔记,假装全心全意地看护他。只要稍微得空,龙泽希就不由自主地瞥向窗外,期待他的同伴们出现。不到下午三点,星辰的器官已如他那些意兴索然的信众一样萎顿衰竭。星辰的生命力就像流过整个房间的细小水流,消逝得无声无息。
“我需要更多的冰块和药。”龙泽希抬头说。
“什么?”尔来凑上前。
“否则,你们最好赶快送他去医院。”
没人应话。
“如果不提供我所需的东西,我没法让他继续撑下去。”龙泽希坚决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