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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然眉头一挑,道:“你带她回崆峒,算是给了她一个家。”又道:“就叫齐小房吧。”
齐子概一拍大腿,道:“行!就这个名字。”又转头对沙丝丽说道,“以后你就叫齐小房。”
沙丝丽不甚理解,只得点点头。
诸葛然道:“以后若有人问你年纪多大,叫什么名字,你怎么回答?”
沙丝丽道:“十五岁,我叫齐小房。”
诸葛然点点头,又道:“如果有人问你过去住哪里,怎么过日子的,你就说你脑袋被撞坏,什么都记不得。如果人家还要再问,你就说你爹齐子概,叫他问你爹去。”
沙丝丽茫然地点点头。诸葛然又问了几次,仔细嘱咐,这才起身。
齐子概去柜子里取了酒壶,又取了两个酒杯,放在桌上斟满,问道:“你特地来说这些?”
诸葛然举杯跟齐子概碰了一下,先喝了酒,才道:“要走了。”
“这么快,不多住两天?”齐子概又把酒杯斟满,举起酒杯示意,两人又碰了一杯。齐小房没喝过酒,闻着气味芬芳中又有些刺鼻,又见他们喝酒前碰杯,甚是好奇。齐子概笑问:“乖女儿要试试吗?”
齐小房点点头,齐子概又取来一个酒杯斟满,齐小房拿在手上把玩良久,齐子概跟诸葛然都盯着她瞧。齐小房学着诸葛然跟齐子概碰杯,齐子概也笑嘻嘻跟她碰杯,齐小房一饮而尽,被呛辣得忍不住咳嗽起来。齐子概哈哈大笑,问道:“好喝吗?”
齐小房感觉一股热流自体内散出,暖暖的甚是舒服,只是头晕眼花,说了句:“很……舒服。”便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怔怔望着远方,不住傻笑。
齐子概见她喝醉,哈哈大笑,又转头问诸葛然:“要不,留下来几天,帮我教这女儿?”
诸葛然翻了白眼,道:“我要不是被你抓去找密道,早该回去了。”又道,“还有其他事情呢。华山跟唐门最近闹得不可开交,我看沈庸辞这老小子怎么继续他的中道?装他娘的佯!”
齐子概道:“楚静昙儿子都多大了,还替你哥记恨?沈庸辞不像你,一张嘴就是犯毛病,你瞧不惯罢了。”
诸葛然微笑道:“我哥都不介意了,我替他记恨作啥?沈庸辞这人……站着趴着开口说话都是有模有样,一套接着一套,很是八面玲珑。倒是他儿子……嘿……会是个人物。”他想起沈玉倾,想起几个月前在青城吃的哑巴亏,对这名青年颇为赞许。
齐子概又斟了一杯酒:“我就说你,安生的日子不过,搅黄一池水?我瞧你哥也不是短命相,也不过十年的事,等不及?”
诸葛然道:“按座排次,轮着说话,上桌吃饭,下桌拉屎,这日子得多无趣。”他举起杯子,“这百多年来,九大家不知出了几十上百任掌门,放进门派族谱,逢年过节亮牌位,谁都记不得几个名字。掌门如此,副掌门更不消说,连牌位都没有,只在十年八年没人翻的掌门谱录挂着名。五十几年前少嵩之争,嵩山虽然输了,曹令雪的名字总算是让人记下来。这世道,不只没了侠客,连英雄也没,是人就不该活得这么窝囊。”他与齐子概碰了杯子,仰头喝下。
“我哥有这兴致,我自然跟他一起玩耍,你用拳头留名,我动脑袋。成与不成,三五十年后人家提起昆仑共议,总会想起一个人,那个人叫诸葛然。”
齐子概知他想在武林上弄出点动静来,也不好劝他,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偶而让齐小房喝一杯,尽说些闲事。很快两人就喝干了一坛白干,诸葛然告辞要走,临走前给了齐子概一个药方。
“照这上面的方子配药,研成药膏,让小妍抹上,遮盖她那几根金。就当叔叔送他的礼物。”诸葛然看着趴在地上呼呼大睡的齐小房,又道,“那愣小子跟着你,得多给他点苦头吃。”
送走诸葛然,齐子概睡了会,醒来时晚膳已经送到,两大碗羊杂汤面,两颗馒头,一盘水煮牛肉,一盘串烤羊肉,一大盘烫青菜,还有两颗水煮鸡蛋,附了一小碟酱油。若是换了九大家中其他家的膳食,以齐子概的身份,这餐简直可算寒酸,可在崆峒,齐三爷这日常已算得上丰盛。齐子概正要去叫醒齐小房吃饭,却见她裹着棉被从房里走出,喊道:“沙丝丽……饿……”
齐子概板起脸道:“你叫什么名字?”
“齐……齐小房……”她望着桌上的饭菜,垂涎欲滴。
“以后你困了要睡就回炕上睡,别老让我抱你上床。”齐子概知道她过去餐风露宿,有个遮风挡寒的地方,着地就睡。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毛病要改。齐小房点点头,又望着桌上的食物,齐子概也点点头,齐小房欢天喜地,端了面就往房里跑。齐子概又喝止她,齐小房望着炕,说道:“那里……舒服……”
齐子概指着桌子道:“吃饭得在桌上吃。”又见她先喝汤,伸手要去捞面条,齐子概拍了她手背,又教她拿筷子。齐小房夹不起来,勉强把面条卷起,一口口送进嘴中。
齐子概摇摇头,瞧她跟刚懂事的孩子似的,不难猜想她这十几年的日子何等艰苦。正思考间,听得有敲门的声音,齐子概打开门,站在外头的人脸容俊秀苍白,身形甚是单薄。
“朱爷?”齐子概一挑眉,让了路。朱指瑕卸下披肩,挂在门口衣架上,转头见齐小房正抓着牛肉往口中送,甚是讶异。齐子概道:“小妍,叫朱爷。”
齐小房也没起身,含糊叫了声“朱爷”,又拿起羊肉大口吃了起来。
朱指瑕笑道:“听说三爷领了个女儿?便是她了?”
齐子概抓抓下巴,道:“这孩子打小住山上,无父无母,什么都不懂。”
朱指瑕微微一笑,也不介意,说道:“密道的事我听副掌说过了,我派了一队人过去把守,若真遇到那些萨教族人过来,就将他们擒下,问他们同伙。”他说着坐上茶几旁的椅子,道,“三爷这次立的功劳不小。”
“我还图升官吗?”齐子概道,“把这件事给了结,也算去了隐忧。就没想,萨教真没死心,还巴着望着,虎视眈眈呢。”
“也不知道那条密道的用途,送了多少人来。三爷,有见着活口吗?”
齐子概望着齐小房,淡淡道:“没了,就一个把关的。估计那气候地形,住不了太多人。”
“这也是难处。”朱指瑕道,“春夏两季还好,一旦秋末入冬,冷龙岭光秃秃一片,远近不着村店,派去的人手多,住不了,人手少,看不住。”
“喔?”齐子概疑问道,“朱爷怎么打算?”
“现在是二月,我们就守九个月,要是十一月还没人走这条通道,我打算炸了它。”朱指瑕道,“这样里头的人出不去,传递不了消息,蛮族也进不来。再挖一条这样的通道,怕不还得个十几二十年。”
齐子概想了想,道:“就照朱爷说的办。”
此时齐小房把剩下的饭菜席卷一空,正望着窗外呆。朱指瑕招招手,道:“你过来。”她向来唯命是从,当即走至朱指瑕面前。朱指瑕见她吃得满脸油腻,虽然年纪尚幼,容貌冶艳,一双大眼清澈透明,天真无邪,不由得愣住,从怀中取出手巾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齐小房,我爹是齐子概。”齐小房说道。
朱指瑕把手巾递出,齐小房把脸上油腻擦去,又递还给朱指瑕。朱指瑕伸手接过,目光竟无半分稍移,只盯着齐小房看,过了会才把手巾收起道:“三爷,你这女儿颇俊的。”
齐子概见朱指瑕看傻,甚是得意,脸上仍不露声色,淡淡道:“是长得不错。”又道,“还有件事,想请朱爷处置一下。”
“三爷请说。”
齐子概道:“陇南附近有群马匪,叫饶刀山寨的,朱爷听过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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