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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咏歌笑道:“公子初的样貌才情自然没人能替的了,不过浩然书院里那么多人为你抄书,你存了什么心思我能看不出么?你若想将那些书卷顺利运回北燕,没有我帮手怕是不容易。”
“你只要不扯我后腿就行。”符若初并不是不信江咏歌的能力,当然人家肯定不能白出力,“说吧,又惦记着我什么呢?昨晚上我做不到的条件,你也不用反复提。”
“这说的太见外了。昨天多亏了你指点,我连夜让人将那李勉绑了出来,如今安置在了一处秘密的地方,抄写帝师遗书。那家伙果然有点本事,居然真认得出潦草字迹,还特别喜欢做抄书的事。不让他抄他反而不乐意呢。”江咏歌说道,“但这书卷的内容多半与帝王之道有关,是圣上很关注并不希望别人看到的。”
符若初听话听音,笑道:“江兄这是后悔了吗?答应让我看一眼,如今受了我的帮助,却不想让我见到誊抄好的书册对不对?”
江咏歌面露羞愧之色,承认道:“没错,昨晚是我一时冲动,又没有别的法子,只能诓骗你。实际上我做不了这个主。需要禀明圣上,若是圣上同意,他日公子回到了杭城,圣上定会邀请你一观究竟。”
“江兄是君子,这么直白与我说,我是该谢你还是恼你言而无信呢?”符若初的笑意渐冷,提醒道,“江兄可曾想过,那本遗书的内容摄政王或许早就请别的人抄写过?毕竟辨认笔迹的能人不是天下就一个李勉。”
江咏歌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没错。那书册写成有一段时日了。如果当时帝师一直受困,他一举一动定然也有人监视。成书之日,或许已经被拿走誊抄过。这本手稿,是为了引诱我们上钩的诱饵。不过也亏的你提醒,我们有了一定防备,死伤并不算太惨重。我也只是轻伤。”
“轻伤?这段时间你都不宜与人动武,如果此时摄政王还有杀手沿途等着,你是想请我看顾一二吧。”
江咏歌苦笑道:“公子初真是智慧过人。我所求之事,你早已预料,却还耐着性子等我一条一条提出来。是不是看我为难的恳求,你会开心一些?”
“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防范刺客这事我的确是可以管。毕竟谁知道来的人想杀你还是杀我?”符若初应下了这一条,另一条却不会一味退让,“至于李勉抄写的文字我肯定要看。你不用特意拿给我,只要假装不经意间让我知道了他人在哪里,其余的我自己想办法。若是将来出了纰漏,也可以推到摄政王身上。”
“推到摄政王身上?假装你是从他那条线上拿到了手稿抄本?”江咏歌依然有点迟疑,却明显松动了。
符若初趁势追击道:“没错。江兄既然与我开诚布公谈,也是信我。那就该为我想一下,我将来如何对摄政王交差。你瞒着我的‘监视’,在襄州城内搞出了那么大的事,我若一直一无所知,那摄政王会怎么看我?我起码也要有自保的筹码。”
“你只看一眼那本书,能算什么筹码?难道你看一遍就能编出一本去蒙蔽摄政王么?何况摄政王恐怕已经有了那卷书的抄本。”江咏歌一脸不解。
“如何去蒙蔽摄政王这是我的事,如果连看都没看过,我可就一点把握都没有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好歹给我点编瞎话搬弄是非的参考材料。”符若初软磨硬泡。
江咏歌终于还是被说动了,以传音入密说了那李勉藏身的地方。
当晚歇在镇上,符若初拉着孟如川进了卧房,像是早早就睡了。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符若初才哈气连天的起来。那位孟如川更是虚弱疲惫,出了卧房就进了马车内。
江咏歌让侍女问月香旁敲侧击打听,才知道原来公子初与孟如川果然是那种关系,孟如川本就是病弱的身体,哪里经得起公子初彻夜的折腾?公子初宠爱孟郎,月香这些时日受了冷落,情绪自然也不好,才吐了几句抱怨。
江咏歌那一晚也的确见了公子初拉着孟如川的手,两人并排坐在床上,彼此眼神是有情的,就像是新帝与二皇子那样。
没错,正是因为江咏歌身边有活生生的例子,他才会觉得男子之间超出兄弟情的感情,并不是难以理解。才会在那一晚,看到公子初与孟如川手牵手时,情绪激动,满心嫉妒!
对,是嫉妒,他才会口不择言,说什么看孟如川不顺眼。其实,他恐怕已经对公子初有了什么奇怪的念头,见不得公子初与别人亲密。他不仅讨厌孟如川,还讨厌月香。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为什么他们可以光明正大与公子初一起,为什么他要躲躲藏藏小心掩饰?
那样明媚秀丽的少年,聪明又勇敢,明明身份尊贵却不能享乐,而是背负着沉重的责任,殚精竭虑游走在刀尖。偏偏次次占了上风,实在是很令人钦佩。
这样的公子初,怎能不令人心动?
在马车内,符若初躺在孟如川身边,低声道:“让你不要那么辛苦,近百里路你连夜来去,回来还不赶紧歇下,非要将那些字立刻默写下来。你看看,内息又有点乱了。”
“前段时间看的书太多,总怕记混了,先默出一本是一本。何况公子如此惦记这卷帝师遗书。千字而已,没一会儿不就写完了?”孟如川的眼中满是笑意。
昨日白天公子初告诉他李勉藏身之处,夜里,孟如川就施展轻功偷偷溜去查证。幸好那卷书字数并不多,李勉弄了一天也已经抄好了。他偷偷看了一遍记在心中,再狂奔几十里回到符若初的房间。趁着记得清楚,立刻将全文默写在了薄绢之上。
奔波赶路只是劳力,记忆文字是劳心,一宿没睡才显得那般苍白疲惫。其实,早年间,他追击目标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千里奔袭也照样熬的住。公子初未免太紧张他的身体了。
他的内力已经今非昔比,大有长进,再过些时日,逼出体内全部毒性也不在话下。如今躺着休息什么都不做,实在很惬意呢。
何况公子初其实也没睡,一直在房内等着他,熬了一夜惦记着他。这让孟如川莫名感觉心暖暖的。
明明他已经决定,不要对公子初动别的心思,却偏偏在看到那俊秀容颜的时候,脑子里忘不掉旖旎的梦,想要被拥抱在怀,更紧密交融在一起。
“如川,想什么呢,眼神发直?困就闭眼睡会儿。”符若初笑着轻语。
孟如川慌乱的闭上眼,压抑着真实的情绪,故意提起了正经的话题:“公子,那本书上说的君权、相权和民权,又是何意?帝师这些话,我虽是一字不落记下来,却还是不太懂。”
一提起这个话题,符若初立刻来了兴致。上一世活的虽然并不成功,她却比普通十四岁的皇子经历更多也被动的知道了更多。又因着下嫁丞相之子,不仅仅能从皇室的角度看问题,也能站在臣子的那一面观察政体的弊病。
她兴致勃勃讲道:“自古帝王都宣扬君权神授,却不知沧海变迁,民智也在发展。古时国家疆域不大人口不多,帝王集权亲力亲为治理,并不会很吃力。但是随着疆域扩展人口越来越多,国家的治理需要更多官员执政,分权共治。
帝师的书册里提出了一个新思想,有关如何统治更大疆域乃至天下的方法。他认为帝王应代表的是最高的权威,进行裁判,而非事事都过问。相权则代表着执政一方,协理百官,如果遇到了疑难,应提出不同的解决方案再呈报给君主裁判。帝王不能参与到具体的事务,否则裁判就会有失偏颇。君主需永远站在更高处看大局,以民为本权衡利弊,而非陷于细节耗费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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