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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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第四十六章 什么叫做天下第二行书（第4页）

刀光剑影间，那些尸体大大小小的堆积在地面上，其中还有尚且年幼的孩子，如今他们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笑脸，永远的没有了呼吸。

战争一词，总是离他们很遥远，因为星际已经好几百年没有生大型战争，于他们而言，战争似乎只是一个词语，眼前这一幕，却血淋淋地拉开了战争之下，士兵们的悲痛与他们的爱国之情。

在这之前，如果有人告诉他们，有人为了守住一座城，坚持到最后，甚至牺牲了全家性命的时候，他们肯定会嗤之以鼻。

可是在切实体会到其中浓重的感情以及他们所传递出来的信息后，严阳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星际上的士兵是值得尊敬的。

严阳捂住自己的嘴巴，感受到了胃部在汹涌的翻滚。

好恶心、好恶心……

同时又让严阳的内心一阵一阵的抽痛。

除了颜家以外，其他普通百姓的处境也并不好。

那群叛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镜头里，他们四处逃亡，就连两三岁还不会说话的小孩也被迫站起来逃跑。

但最终，刀剑一挥，几个小孩的头颅咕噜噜的在地面滚动。

画面一转，镜头给到了颜真卿。

此时的颜真卿依旧守在平原，为这个国家效力。

当颜真卿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后退数十步，原本身处壮年的颜真卿差点直接倒下去。

他捂住自己的脸，惊魂不定地问了好几遍。

“死了？全死了？”

似乎在问自己，又似乎在问其他人。

恍恍惚惚过了两年，唐军收复了失地。

颜真卿也终于可以让人帮忙寻找亲人的尸骨。

最终，经过好多人的帮助，颜真卿终于找到了自己侄子的部分骨头。

它被装在一个木盒子里。

颜真卿停在它的面前，那具尸骸的主人是颜季明，颜真卿的侄子。

曾经一个鲜活的人，变成了一堆看不出人形的骨头，他甚至连疼连痛苦都说不出抱怨不了。

已经结婚生子的颜真卿哭得像个孩子，手掌不断拍着面前的地面，掌心处都拍出了鲜血：“季明……季明……”

镜头再一转，书房里，浑身愤慨的颜真卿拿起笔，对着面前的纸就是一顿比划。

只是在简单的书写文字而已，却像是在做什么天大的事情，那平平无奇的毛笔此时也仿佛变成了武器，在和敌人战斗。

笔在纸上书写，他书写得毫无规律，像是在乱写。

他的整只手抖得不成样子，只有眼神是坚毅和悲壮的，就像是天空中隆隆作响的雷，在积蓄某种强大的力量。

严阳甚至看到了颜真卿那红了眼睛和手掌上暴起的青筋，带来的压迫感匪夷所思。

第一句“维乾元元年，岁次戊戌九月庚午朔三日壬申，第十三叔银青光禄（大）夫使持节、蒲州诸军事，蒲州刺史，上轻车都尉，丹杨县开国侯真卿，以清酌庶羞，祭于亡侄赠赞善大夫季明之灵曰。”【注1】

第一句介绍了写这文稿的时间，介绍了颜真卿自己的官职。

第二句话“惟尔挺生，夙标幼德……”

一个又一个字被颜真卿写下来，他不像是一个书法家，像是一个在抒自己痛苦的孩童。

那些字也如同鬼神一般，在纸上相互交错，杂乱又富有变化，上面甚至还有涂涂改改删删的地方，有诸多错误。

之前，在这个剧场版里，也展示过不少颜真卿的书法。

这次所写的文字没有工整性，也没有那种整齐感，远远比不上他之前所写的那些，可明明是这样一篇悲愤之作，却让严阳感受到了一种灼热的情感，以及书法的另外一种美。

家国情怀、对亲人的思念和内心的痛苦柔和成了天下闻名的书法作品，它们互相纠缠，最终又化成了一把又一把的剑刀，即便人们的所有感官全部退化，这些字也会一刀一刀劈开他们的心脏，浓重的情感扑面而来。

彻底书写完成后，颜真卿垂下头，严阳也看到了完整版的《祭侄文稿》，那样刺目那样耀眼。

严阳忍不住一个字一个字地看，想要将里面的文字全部都记在脑海里。

但那些字却那么让人晕眩，每读一个字，就好像再度看到了那些人物的悲剧。

这里面，还控诉了当时的太原守将，控诉他占据了颜杲卿一家的功劳以及没有支援一事。

看到这儿，严阳才彻底的明白，这个剧场版的主角，不是颜真卿，而是这份《祭侄文稿》。

《祭侄文稿》里，就这么直接将一家人的悲剧直白的展示出来，情感浓烈到让人不知该怎么反应。

而且更加让人痛苦的是，不少人在看这部动漫时，就已经知道这可能是一个悲剧，但却在做好准备的情况下，依旧被刀得浑身是伤，即便痊愈了，轻轻撕扯疤痕也会带来密密麻麻的痛苦。

看到颜家三十多人死亡的冲击画面在这篇文稿的冲击下再次出现，这一刻，星际各地看到这个剧场版的人，从未如此整齐的沉寂过。

可是这沉默却如此震耳欲聋，像是在耳边旁嘶声呐喊，如此痛彻心扉。

书法和诗句的意义就在于，即便你没有经历过那一切，没有亲自体会过那种痛苦，在看到的瞬间也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并且为此深陷其中。

那场战争带来的痛苦，底层人民的挣扎，颜家的爱国之情，不断在他们心中浮现挣扎。

如果没有生那场战争就好了，如果没有安史之乱就好了，战争带给人们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