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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在夜晚,七月中的大漠炎热仍旧未减。夏日微风至少带来降暑的作用,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也带来远处野兽的嚎叫声。
库洛洛在基地外的绿洲灌木丛中摘了几朵野花,白中带粉,蓝黄交织,还折了嫩绿的枝芽精巧地编织进花束里。
他低头嗅花,此番举止反倒是给野花增添了几分姿色。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鮜續zhàng擳噈至リ:yehua2co
库洛洛见她一脸难以为情的样子,便好奇去问:“怎么了?”他猜想她可能认为这种行为跟他所展示的一贯形象不符吧。
乌奇奇挠挠在月光下有些泛红的鼻尖,老老实实说:“那个、那个花啊……都是植物们用来繁衍的生殖器啦。”
犹如被五雷轰顶,但除了嘴角那抹笑容有些僵硬,库洛洛竟然表面上保持了淡定:“啊。是吗。是啊。嗯。”他在说什么?
他捧着野花束,再次深深嗅了嗅,随即递到她鼻端,道:“但是很香。颜色也是极美的。我喜欢它们在月光下绽放的样子。”他转了一下手中的花朵:“不过被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自己很像飞坦或者玛奇捧着人体器官时的样子了。”
她闭眼闻着香气弥漫,低叹:“嗯。人类总是能在各种地方发现美。”
“那这捧生殖器送给你。”库洛洛郑重其事说道。“刚好飞坦之前也爱叫你奇葩。”
奇葩:奇特、罕见、美丽的花朵。独一无二。
乌奇奇噗嗤一笑,接了过来。“谢谢。”
库洛洛又采了一把鲜花,把花丛都摘秃了。按颜色整理着花束,他说:“走,我们来场夜跑。”
二人各捧着一束花,在星空下奔跑,这画面显得怪可爱的。乌奇奇踩着他在沙丘上所留下的脚印。这个方向她认得,是通往流星街的!她嘴边扬起一抹笑容。
旅程大多是寂静的,只有他们在沙地上轻轻踩下再踢起沙子的声音。白衬衫反射着月光,让她以为自己真的在跟随一个幽灵。
翻越一座座沙丘,再翻越一座座垃圾山、贫民窟的屋子。
踏入uga森林,库洛洛步伐放慢。偶尔见到野花,他便会弯腰采摘。乌奇奇递给他一束荧光的蓝蘑菇。他接过,将它们分散开点缀在花束里。
太阳自东方升起,阳光伴着一群欢声笑语的孩子们闯入森林。小孩们踢着足球,警惕又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衣装得体的陌生人。有个孩子不慎将球踢偏了方向。乌奇奇利用风元素轻松接住并用头顶住球。她连续用脑袋将球弹了几次,然后用力一顶,将球还了回去。几个孩子笑着跟她肆意传起球来。
孩子们所展现出的无所畏惧让库洛洛倍感欣慰,看来这些年来,这里终于不再是一个危险的游玩之地。
一颗巨树旁,库洛洛有些虔诚地拿手指沿着树皮上的纹路和划痕摩挲。他抬起头,目光穿透枝叶,不知在仰望什么,突然,他背后响起一声轻快的:“嘿!团长,接球!”
他回过头,只见少女沐浴着晨光,笑容明亮,裙摆随着她潇洒的一记抬脚轻盈扬起。他怔住,随即回以她一个深入眼底的笑容。他及时拿手抵住球,在指尖上旋了两圈,又抛了回去。
猝不及防的柔和让乌奇奇看呆了。怎么能比阳光还好看?
瞻彼林幽,翠木葱葱。充耳琇莹,双眸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球正正打在了她额头上,她吃痛捂住头,引来小孩们的哄笑。
库洛洛朝她伸出手,她懵懂,于是他便去握住她的手,牵着她继续前行。
走得不紧不慢,她仿佛踩在云上。
二人穿出森林,走过铁丝网,这里的垃圾堆比起之前的地方更井然有序,如同街道边错落有致的房屋。这里和乌奇奇所认识的流星街截然不同,更像外面的城市,有商店、几座高楼、电线杆表露了完善的电力系统。虽然与卡金的城市相比较为简陋,但与郊外区域却有天壤之别。
握着他如玉的手,抬头看他身姿挺拔的背影,她不懂他为何要在这时又散发出一种诱人的忧郁,却同时又弥漫着将人拒之千里的冷漠。花绽放的时候不懂自己在做什么,但却能吸引到赏它的人。她不懂为何他要牵着自己的手,也不懂为什么自己很想就这样,一直不放开。
二人沿着砂砾铺砌的道路走,攀登一座山丘,踏过新鲜的草地。
青青山坡上,无尽的墓碑远远延伸。
库洛洛在一座不起眼的墓碑前伫立。他俯下身,将花束留了一半在坟前。
那只大手难以察觉的颤了一下,乌奇奇捏紧他,同时捏紧他送给自己的那捧鲜花。这花,她也有想送的人。
除了捏握的力度加大了一些,他若无其事带她继续走。
翻过这座布满墓碑的山坡,乌奇奇惊叹地望着山脚下那座金碧辉煌的建筑,其高耸的尖塔上那座十字架长得好像他前额上的。
库洛洛熟悉地推开了教堂那扇拱形铁门。
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洒落在一排排木制长椅上。烛火点亮神圣的祭坛。空气中燃着一缕淡淡的柑橘味熏香。正中间的墙上又见那十字架,上面高高悬挂着一位骨瘦如柴的男人的大理石雕塑。他展开的四肢被钉在十字末端。孱弱的身体仅有一条白腰布遮掩下躯。他头戴荆棘冠,头颅低垂。在这样美轮美奂的建筑内,他却显得那么痛苦与孤独。
只一眼,乌奇奇的泪便落了下来。止不住。她捂住莫名作痛的胸口,不懂这种难以言说的悲伤从何而来。
库洛洛终于松开了她的手,为她拭去泪水,犹豫一瞬,又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次为什么哭?”
她摇摇头。“他是谁?”
库洛洛声音很轻:“祂啊……不过是个傻子罢了。”
那个被悬挂的男人让乌奇奇想起了有时飞坦爱看的图画,被凌虐的人,展示遍体鳞伤的躯体供猎奇的人欣赏,但又远远不止如此。她的声音很细小,仿佛不敢打扰那男人:“是吗?工匠雕刻得太好了。有好多我说不出的感觉。”
祭坛上一位身穿白教袍的老牧师闭上眼,按顺序轻触额头、胸口、左肩膀、右肩膀,画了个十字。“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不必太悲伤,这苦难是主给世人的爱。”
“苦难是爱?”乌奇奇喃喃重复,仰望那位面容哀伤的石像,泪水逐渐止息。
库洛洛望着那雕塑只是轻声一笑,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时牧师仿佛才看到他,小小的眼睛笑成一条缝:“哦!欢迎回来,库洛洛。”胖胖的身躯健步如飞,花卷一样的白头发和胡子随着他从祭坛上快步走下颠抖着。
“午安,神父。”库洛洛面带礼貌得体的微笑,对他点头致意。
“离圣诞节还有好几个月呢!不过我很高兴提前见到你。”神父慈爱地看向乌奇奇。“这位对我主如此有感悟的女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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