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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门说话,你是他师傅,我不得问问你吗?处分轻了还好说,要是重了,怕你再有意见。”
二人转团伙一开始还是和汪新在唇舌上胡搅蛮缠,说着说着就威胁起来,其中一个掏出一把弹簧刀,在汪新面前晃着。虽然是新手,汪新毫无惧色,猛然出手,夺下那把弹簧刀,并锁住他的脖子,把刀反架到他脖子上,扒手的嚣张气焰顿时熄灭。
“我哪敢有意见?”
汪新义正词严地说:“你们在车上唱戏转移群众视线,趁机行窃,我已经掌握了你们的作案手法和犯罪事实,你们最好配合调查。”一个扒手反问:“你有证据吗?谁丢东西了?丢的啥呀?东西在哪儿呢?”“甭跟这狡辩,都跟我回派出所。”“你是谁呀?警察就能乱抓人哪?赶紧把手铐解开,别以为你是警察就不敢办你!”
胡队长说:“我知道你稀罕那孩子,要不,也不能把他留在自己身边。”
“啥两男一女,你找谁?”
马魁瞪起眼睛:“我稀罕他?”
“跟这装蒜,还有两男一女,也出来吧!”
“我还不知道你?越稀罕谁越给人往死里整。”
“凭啥呀?你让俺蹲下就得蹲下,那我不成王八了吗?”
“这孩子太莽撞,有勇无谋,毛茬太多,不给他捋顺了,早晚吃大亏。”
“好!都在呢!都给我蹲地上,两手放头上!”
“咱们是什么交情,有话直说,我会酌情处理的。”
他们正是火车上负责行窃的二人转同伙,冲汪新挑衅道:“警察同志,这干啥呢?”
“要不就记个过吧!不大不小就行,我再带他遛遛看。”
不等小个子回答,两个男子从一间民房里走了出来,慢慢地逼近汪新,围住他。
“就是不疼不痒呗?”
汪新把他的背包从身上拽下来,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几件破衣服。接着,汪新搜他身,只搜出了一张火车票的票根,于是审问道:“你同伙呢?你们怎么联系?老实交代!”“啥同伙?同志,你说啥呢?我咋听不懂呢?”“少在这儿装蒜了,刚才火车上跟你唱二人转的那帮人去哪儿了?”
“不行,得疼点,不疼他不长记性!”
小个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然拔腿就跑,汪新几个箭步冲上前将他按住,拿出手铐,提溜着他,将他铐在墙根的一辆自行车上。小个子叫起来:“呀!这咋还给铐上了?同志,你这是干啥?我犯啥罪了?”
“好了,我明白了。”
汪新在吉平站的出站口现了二人转团伙中的其中一个,就是那个小个子男演员。汪新尾随着小个子,在人群中穿梭,小个子很小心,汪新更谨慎。他紧跟着小个子,追至一条小胡同。
马魁一听胡队长懂自己的意思,心满意足地笑了,那笑容都起了褶子,每一道褶子仿佛都携了一缕阳光,他的心情轻松了些。
伴随着鸣笛声,蒸汽机车驶出了吉平站,马魁望着窗外陷入沉思。火车越来越快,火车站渐渐远去,马魁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刚到乘警队大院,就看到了汪新等在那儿,马魁的脸立即变了。
此时,唱二人转的人早先已经下了车,汪新快步走到车窗前,他犹豫片刻,跳出车窗。马魁试图阻止,可他眼中那个不成器的小徒弟,已经如一片叶子飘到了窗外,马魁喊着:“你给我回来!”汪新像是没听见,追赶那六个人而去。
“马叔,谢谢您。”
听着声音,被偷的乘客有好几位,马魁愤恨地说:“又玩这套把戏!”汪新靠近师傅:“您是说那帮人偷的?不对啊!他们没动地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叫障眼法。”
“哟,叫上马叔了?踹了你一脚,我还长辈分了,谢从何来?”
列车慢慢地停了下来,乘客忙着下车,唱二人转的六个人,也急匆匆地朝车门走去。突然,就听见呼天抢地的声音传来:“我的包呢?”“我的钱丢了!”“我的全国粮票被谁偷走了!”
“开会的时候,您为我说话了。”
正在这时,汽笛声传来,火车快到吉平站了。车减缓,汪新想往前挤去,见挤不动,索性原地不动。
“你小子给我听好了,我说的那些都是实打实的大实话,不是为你说话!”
随着和师傅斗嘴,汪新也没忘师傅的嘱咐,扯着嗓门:“大家注意了,看好自己的东西!别唱了,听我说句话!”不过,汪新的声音一样被淹没,看到他的窘境,唱戏的女人还朝他抛媚眼,卖弄风姿。
汪新火了:“我说您这人怎么油盐不进,我感谢您,还能点起您的火来?”
那对男女这么一唱,老爷们儿小媳妇的纷纷叫好,小伙子姑娘则羞红了脸,原本就很拥挤的车厢,场面更加混乱。“唱的什么东西,得让他们赶紧闭嘴!”汪新高声说。“大家注意自己的钱包和物品!”看着人群拥动,马魁大声呐喊着,提醒大家,可惜他的声音被嘈杂声淹没了。“动静小了。”“你动静大你来,赶紧喊两嗓子!”“徒弟哪有师傅嗓门大?”
马魁阴阳怪气地说:“用不着你感谢,弄得像是我徇私情一样!”
乘客越聚越多,甚至都把唱戏的伴奏团挤散了,他们夹杂在人群中间,挤来挤去。马魁扫视着众乘客,乘客中再度有人起哄,唱戏的男女响应了乘客的要求,唱起了《十八摸:“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十八摸。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废了半天边……”
“好好好,我不谢您总行了吧?怪人!”
马魁和汪新也注意到了这六个人,他们唱得起劲,乘客中又有人起哄:“换一个!换一个!”于是,那对男女又唱起了《小两口回门:“正月里也是里儿呀,正月里初三四儿啊,社里头放年假,我们两个去串门儿。转回身来呀,叫了一声他呀,你过来我有点事儿,你听外边没有风丝儿,咱们两个人抱着孩子儿,去串门儿。当天去咱们当天回呀,看一看我爹我妈,你的那个老丈人儿啊,哎呀,哎呀,哎哎咳呀……”
“你说啥?”
乘客纷纷围观,各种姿势都有,只见四个弹拉乐器伴奏,一男一女唱着,男的看起来很矮,个子小小的,他们唱着:“阳光灿烂照山河,江南塞北新事多,汽笛长鸣震天响,火车轰隆隆隆唱赞歌。大娘我心里高兴面带笑,满面春风走下了车,我的家住在四川省,到部队去看我儿赵志国……”
“我说我非得干出个样子,给您看看不可!”
蒸汽机车停靠在春林站的站台上,乘客拥挤着登上火车。一个年轻女人与五个男人在人群中尤为扎眼,他们拿着竹板、唢呐、三弦、板胡、锣鼓等乐器挤上车。列车开动,马魁和汪新一如往常,开始巡查车厢。车厢内,二人转的唱腔响了起来,唱的是《处处有亲人。
“好啊!我睁眼瞅着!”
当昨日的风已经逝去,火车依旧一直一直地往前开,它的声音饱满,敲击着原野,边唱边消失。这一路的节奏,跟随着时间的脉搏。
背过身去,马魁笑了,大步朝前走。汪新望着马魁离去,他的身形高大,影子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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