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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
没什么比我听到这两个字更震惊了,贺兰,贺兰悠,是他伤了近邪吗?怎么会?
突然想起他说的话:“……这灯是魂灯,是我教中弟子以精血练成,有召唤摄魂功用……”
“……我不是要有意瞒你,只是有些事你知道了反对你不利……”
心乱如麻,脑中仿如有波浪阵阵轰鸣,冲击着我向来坚固的心志,贺兰温柔和缓的语气在一遍遍的回响里飞转回旋,越来越急,迅捷如魔咒,尖利如钢刀,剜着我仅存的理智与信任。
饶是如此,依然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如旧:“如何解救?”
手指紧紧攥住广袖,贺兰与教中人不合,我是亲眼见着的,近邪未必是贺兰所伤,再说以贺兰的武功,也伤不了近邪。
我知道我在自我安慰,心里却清楚的明白,近邪受伤,绝对与贺兰悠有关,毕竟能和他与我扯上关系的,紫冥教中只有贺兰悠一人。
深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必得先救了近邪性命要紧,凶手追查,不必急在这一刻。
吴寒山此时已给近邪施针,我见他认穴极准下手如飞,不由暗暗佩服,此人名驰北地,倒也非浪得虚名。
施完针,抹了把汗,吴寒山才回答我:“这位公子毒伤已有时日,真气被侵噬,已经坚持不了多久,老夫以针灸助其一臂之力,锁住毒力蔓延,接下来要做两件事。”
我决然道:“但凭吩咐。”
吴寒山道:“其一,须寻得千年鹤珠,克制毒性,延缓毒势展,其二,远赴昆仑,寻那出掌之人或昆仑教主,此毒认主,每人修炼时日分量不同,练成的掌力也有细微差异,偏这掌力解毒时天差地远,一丝也错不得,所以昆仑那趟,是必须要去的。”
顿了顿他道:“有那千年鹤珠,多挨些时日却也无妨的。”
我沉吟了下:“千年鹤珠从何处去寻?”
转间突然看见父亲脸色一变,我心里焦灼,未曾放在心上,那吴寒山看了父亲一眼,捋了捋胡子,缓缓道:“千年鹤顶红为天下最毒之断肠药,但如果千年鹤机缘遇合得服灵芝仙草后,鹤顶红凝炼成珠,不但奇毒尽化,而且另具克毒神效。有一粒带在身边,毒物远避,万邪不侵。千年鹤珠珍贵绝伦,确实难以寻觅,若是一时寻不着,以纯阴纯阳内功每日子午之时渡于伤者内腑,护住真元,也是个办法,只是如此的话,施术者损耗极大,极易受伤,再说再高的功力,也经不得这般日日损伤……”
我一口截断他:“明白了,多谢吴老先生。”转脸看向父亲:“父亲,还请你为我设法,寻那千年鹤珠,在寻到之前,我自有办法维持师父的生命。”
父亲看了看榻上的近邪,目光一闪,终对着我深深点头。午夜孤灯。
我托腮坐在灯下,身后,是沉睡的近邪。
我坚持将他安置在流碧轩亲自照顾,父亲说于礼不合,我冷笑一声,当作没听见。
父亲也只好悻悻离去。
此时已近子时,正是渡气时辰,我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忽听林木簌簌声响,有人夜敲月下门。
“谁?”
“我。”
沐昕的声音依旧清而淡冷,如这月色幽凉,我却听得眼眶一热,几欲滚出泪来,吸了口气,才静声道:“夜了,你我孤男寡女,不宜再相见,还请回去安歇吧。
门外,沐昕轻声叹息:”你岂是畏惧物议,将那礼教规俗放在心上之人?我既来了,你便当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
我硬硬心肠,冷冷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睡觉,你可是要做了那扰人的恶客,被我一脚踢出园去?“
门外一阵沉寂,想来沐昕已经走了。
我微微松了口气,庆幸里有些微的怅然,然而终究是放心的,缓缓站起身来,正待迈步走向床边,忽听得窗外有人轻轻道:”我若走了,你是不是就一个人拼尽功力,给你师父疗伤?“
我震一震,没有回头,皱眉道:”沐昕,我不需要你多事,我们山庄出来的人,多的是你想不到的办法,未见得没有你的纯阳内力便活不下去。“
沐昕轻轻一笑,难得的笑声,听来却是微微悲凉:”我们自幼一起长大,我如何不知你性格?你不要我因为救你师父而受伤,你不想欠我的情分是不是?怀素怀素,你倔强如此,推拒如此,难道沐昕在你心目中,便当真连个共患难同生死的知己也做不得么?“
我咬了咬唇,心口微微窒闷,这小子如此厉害,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又祭出这样的惆怅招数,竟是容不得我推却,可我却深知这内力真元对学武之人的重要,师父对我有相救之德教授之恩,我付出什么都是应该的,可我凭什么要求沐昕也如此损失惨重?
决心一定,也不管他说什么,我手指一弹击向窗户,寒声道:”沐昕,你再不走我可就不客气了。“
沐昕无声的接下我的真气,淡淡道:”请便,不过我是不会走的。“
”你----“我气急,这小子怎么和贺兰悠一般无赖了?正要干脆上前一顿轰走算了,突然看见沙漏将尽,已是子时了。
吴寒山叮嘱过,必须准时渡气,我不敢耽搁,往窗前走的脚步立时收回,三两步上榻,扶起近邪,掌心贴上他后心。
人影一闪,沐昕已静静坐在我对面,单掌按住了近邪前胸。
我无奈的一笑,道:”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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