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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羽衣!”
倏地,熟悉而又陌生的男音如一道惊雷劈开意识,随之而来的还有覆盖在眼前的黑暗,以及源于肩胛,却穿越神经近乎自心脏的痛楚。
燕羽衣闷哼一声,冷汗霎时遍布全身。
萧骋唯恐燕羽衣挣脱,左手卡着他的肩膀,右手从后向前圈住他的胸膛,确定燕羽衣没有继续向前冲的动作后,将事先准备好的面具罩在他脸上,完全遮挡他的面容。
他用大氅包裹燕羽衣,两人长久的沉默,令他们的衣料染上彼此的温度。
散落在附近的亲卫,彻底融入人流,暗中护卫他们周全。
源于鳌山的欢呼离他们那么近,燕羽衣却仍觉得寒意刺骨。
他想看看那道背影的主人的脸,是否真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朝堂内外皆传将军府如何功高震主,如何仗着洲楚皇室作威作福,燕羽衣所过之处,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为臣者的胆怯。
这些畏惧是源于他燕羽衣吗,恐怕并不是。
就像现在,失去家族依仗的燕羽衣,于人潮之中不过沧海一粟,没有人在意他如何来,又要往何处去,他的存在,甚至没有鳌山瞩目。
悬在空中的手直至酸楚都没能落下,燕羽衣眼皮微颤,眼睫触碰到面具眼眶位置,他才蓦然反应过来,他究竟在做什么极其危险的举动。
萧骋找到燕羽衣耳畔,用只有燕羽衣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最好为自己的莽撞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燕羽衣张了张嘴,心脏再次颤栗,像是有无数个小人举着小锤子,不断往最脆弱处敲击。
他腿一软,瞬间做好了颜面尽失的准备。
但萧骋没给他这个机会,随即单臂撑着他的身体,令他无需任何力气地站立。
燕羽衣缓缓回头,于昏暗中,他的侧脸被面具的阴影覆盖,鼻尖擦过萧骋持面具的手指,甚至没有真正触碰,好只是绒毛被掠过而已。
恰时脚踩高跷,戴野熊头套的伶人耍灯经过,蜂拥而上的百姓再次将他们推向人流更深处。
萧骋冲下马车前,除了面具,还带了遮罩他自己的帷帽。
帽檐装饰用的珍珠排列整齐,由大到小自然垂落,颗颗圆润,令燕羽衣想到春日惊雷后,从长空降临的,裹挟着泥土芬芳的雨滴。
他失神地触碰他们之间隔绝着的薄纱,想要看清萧骋面容的刹那,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收紧,他被迫再度靠近。
萧骋自然而然地用手背托起纱帘,做了个掀起的动作。
这次燕羽衣也成为被帷帽覆盖的那个。
萧骋间的清茶香气,清冽地拂过他的双唇。
燕羽衣瞳孔微缩,连带着心跳也慢了半拍。
他被这个伤害过自己,威胁过自己的男人拥抱,却毫无还手之力。只是因为他现在正在保护自己吗,或者说,他是看穿了什么吗。
“我……”燕羽衣喉头滚动。
若眼前之人并非萧骋,或许他能够坦言自己似乎看到了家主大人,如果家主活着,一定比他现在做得更好,至少不必蛰伏,面对族亲被杀而选择屈辱地活着。
但偏偏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全天下最不能以真心相待,手握重权的男人。
萧骋似乎是觉察出燕羽衣的迟疑,难得带着商量的语气启齿:“燕羽衣。”
“跟我走。”
“我们去噙水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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