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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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那东西也在办公室里，因为——

  汤姆踮起脚尖悄声对着克雷耳语：&1dquo;你感觉到了吗？”

  克雷点点头，指着写字台。室内没有风，也没有能感觉到的气流，可是桌上的报纸在乱飞，烟灰缸里的灰都开始懒散地打转，就像浴缸里朝下水道流去的水。烟缸里有两个烟头——不，是三个——那打转的烟灰好像在推着烟头往中间跑。

  那男人转过来对着女人，望着她，她也看着他。他们对视着。克雷从他们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却能感觉到自己手臂上的汗毛在摆动，然后听到微弱的叮当声。原来，挂在不得行驶标志下面的钥匙也在摆动——非常轻微地互相碰撞出一点声响。

  &1dquo;嗷！”女人又出了声音，伸出一只手。

  &1dquo;壹——恩！”男人回应着，身上的西装还依稀可辨，脚上穿着灰蒙蒙的黑皮鞋。六天以前他很有可能是一位中层经理、销售人员或者是大型商场经理。如今他唯一关心的不动产就是这包饼干了。他把饼干紧紧搂在胸口，黏糊糊的嘴巴还在蠕动。

  &1dquo;嗷！”那女人坚持不让步，这次伸出了两只手，这亘古不变的姿势意味着：给我。这时钥匙出了更响亮的叮当声。克雷他们头上的荧光灯&1dquo;吱吱”扑闪了几下又熄灭了，其实根本就没有电力供应。中间那个油泵上的喷嘴掉了下来，砸在水泥台上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1dquo;嗷！”这男人也叫了起来，肩膀沉了下去，所有的张力都从他身体里释放了出来。这种张力融入到空气中，板上挂的钥匙也安静了下来，烟灰在金属烟缸里缓慢地转了最后一圈，停了下来。克雷想，人们绝不知道生了什么，如果不注意那掉下的油泵喷嘴和烟缸里聚拢在一起的烟头的话。

  &1dquo;嗷！”那女人还是伸着两手。她的同伴向前走了一步，到她面前。她两只手各拿了块饼干开始大吃起来，连包装一起吃。克雷又略微放心了，但只是一点点。两个疯子又开始慢慢走向市中心，那女人停了一会儿，直到把嘴里沾着饼干渣的包装纸都吐了出来。她对于那《世界上1oo条最受宠爱的狗》一点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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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登学院（3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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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他们在搞什么？”汤姆低沉的声音颤抖着。这时，那两个疯子几乎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外。

  &1dquo;我也不知道，可是我不喜欢，”克雷说。他拿过油罐车钥匙，递了一套给汤姆。&1dquo;标准手动挡你会开吗？”

  &1dquo;我学车就学的手动挡。你会开吗？”

  克雷很耐心地笑了。&1dquo;我不是同性恋，我是真男人，汤姆。真男人不用学就知道如何开手动挡。这是我们的本能。”

  &1dquo;真好笑。”汤姆其实并没有认真听，他在寻找着那一男一女两个古怪疯子的踪迹，他喉咙上的跳动更加频繁了。&1dquo;世界末日，同性恋也大行其道，为什么不呢？是吧？”

  &1dquo;对的。只要能把这种局面控制住，真正的男人也会大行其道。来吧，我们动手。”

  他正要往门外走，汤姆又把他拦住了。&1dquo;听着，他们在那边肯定也感觉到了，或者一点也没有。如果他们没有，也许我们还是不要说吧。你认为呢？”

  克雷想到乔丹死活也不愿离开老校长一步，爱丽丝到哪儿都攥着那个小鞋子。他又想到亲眼所见的烟灰打转儿，还有他们今晚的计划。世界末日这个词也许有点夸张，但也不算过分。不管手机疯子现在变成了什么，他们都曾经是人类，把上千个一把火烧光本来就很让人有负罪感了。即使想想这个自己也于心不忍。

  &1dquo;好吧，我没问题，”他说。&1dquo;低挡上山，明白？”

  &1dquo;我打到最低挡，”汤姆说。然后他们一同走向大油罐车。&1dquo;你说这么大一辆卡车到底有多少挡？”

  &1dquo;一个向前挡就够了，”克雷说。

  &1dquo;看它们停车的方式，我想你得找到倒车挡才行吧。”

  &1dquo;他妈的，”克雷说。&1dquo;都世界末日了，还不直接冲过那该死的挡板围墙？”

  他们的确就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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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登学院（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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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戴校长和他硕果仅存的学生都把学院上坡称做又长又起伏的小山，那山坡从校园里下来连上主干道。两旁的草地绿得耀眼，只是四处都点缀着落叶。下午结束黄昏来临的时候，坡上还是空荡荡的——没有那些返回的手机疯子的踪迹——爱丽丝开始在奇特汉姆宾馆大厅里踱步，每次转身都停一下，从凸窗里向外张望。从这里可以把上坡、两座报告堂和托尼菲尔德球场一览无遗。那小鞋子又绑在她手腕上。

  其他人都在厨房里，喝着罐装可乐。&1dquo;他们不回来了，”爱丽丝走完一个来回后告诉他们。&1dquo;他们听到风声，知道我们要干什么了——他们能看透我们的心思，或者是用别的什么方法知道了——他们不会回来了。”

  她又在楼下那长长的大厅内走了两圈，停下来两次从大窗户向外张望。突然她又看着他们。&1dquo;会不会是集体迁徙呢，你们有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可能他们像该死的知更鸟一样，一到冬天便往南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