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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还在做垂死的挣扎吧。”他敢打赌,好多题谭生隐都不会做,为了面子,强撑着不肯交卷而已,就说他在的号房,有人趴在桌上睡觉都不肯交卷,故意磨时间呢。
谭盛礼:“……”任何时候,别指望谭振兴嘴里说点好听的话出来。
“父亲,咱先回客栈吗?”谭振兴看了眼天色,这会回客栈收拾包袱,天黑前出城不是问题,今晚的住宿费就省了。
站在门口会挡着后边出来的人,谭盛礼走向角落,望了眼日头,“等等生隐吧。”
期间,断断续续的有人出来,无不脸色苍白眼角泛红,嚎啕大哭的比比皆是,其中,有个身材纤瘦,穿着粗布长衫的中年男子身形摇摇欲坠的踏出门槛,眼神空洞无神,犹如行尸走肉,看得人胆战心惊,人群里,有对七老八十的夫妇激动地走了出来,只见中年男子痛哭流涕的跪在两老面前,双手撑地,直直磕了三个响头。
“爹娘,孩儿不孝。”话完,起身就朝旁边巷子跑。
巷子外有条河,谭振兴出来时他前边的两个人承受不住打击跳河了,府衙派了衙役过去守着也没用,管天管地管不住有人要寻死啊,目前为止,好像有两人没救上来,应该是凶多吉少了,不知是不是有心灵感应,老夫妇墩身,死死抱住了中年男子大腿,声嘶力竭,“儿啊,考不过就算了,人活着比什么都强,你千万别想不开啊,你要死了我们怎么办啊。”
“儿子学业不精,让爹娘失望了。”
“不失望不失望,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三人抱头痛哭,哭声绝望,听得人跟着落泪,想想还在里边绞尽脑汁答题的家人,周围人无不哽咽,无不背身抹泪,家里出个读书人太难了,考生们压力大,陪考人压力又何尝不大,明明盼着自家人考过,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害怕太急切给他们造成压力,影响考场挥,说话做事要比平时小心翼翼得多。
不仅如此,为了让自家人早日进去,好些人半夜就在衙门外守着排队,好不容易等人进去,他们也不敢离开,害怕人出来找不到他们,期间但凡有人出来,他们就涌上前看看是不是自家的,悬着的心就没落回实处过。
此时看老夫妇抱着儿子失声痛哭的模样,多少人感同身受,悲从中来啊。
明明阳光普照,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一家三口抱着哭了会,随后互相搀扶着走了,背影萧瑟落寞,谭振兴突然好奇,“父亲,我要跳河你会怎么做啊?”
以他对谭盛礼的认识,没法想象谭盛礼紧紧的抱着自己大腿声泪俱下歇斯底里的呐喊嚎哭的模样,光是描绘那副画面就忍不住头皮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谭盛礼斜眼,“皮又痒了是不是?”
“我就问问。”跳河他是坚决不会跳的,有床不睡非得睡棺材?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啊!
谭振兴扯着嘴角笑了笑,想说还是这样的父亲令他感到自在些。
日头西斜,太阳快落山时谭生隐才出来,有前边例子在,看到他谭振兴就急急往前冲,在谭生隐跨出门槛的那刻稳稳的扶住了人。
谭生隐是族里堂弟,他要有个三长两短,谭辰风不得找他们拼命啊,念及此,谭振兴加重了力道。
谭生隐脸色白,双腿软差点站不稳,感觉被人扶住,善意的扬起抹笑,看是谭振兴,又有点不好意思,正想说点什么,就听谭振兴道,“生隐弟,考不过就考不过,别做傻事啊。”
谭生隐:“……”
“振兴哥,我累着了而已。”不到寻死的地步。
谭振兴松了口气,“那就好,走吧,咱们回客栈。”说着,松开手转身就欲走人,突听咚的声,他回眸,只看谭生隐像狗趴在地上。
谭生隐:“……”
谭振兴皱起眉头,“没力气了?”弯腰把人扶起,嘴里啧啧啧嫌弃,同样考四场,他走出府衙神采奕奕的,谭盛礼亦和平日无异,谭生隐就有点脚步虚浮体力不支了,谭振兴让他好好练练体力,府试都成这样,往后院试乡试不得被抬着出来啊。
不过貌似想多了,有没有资格参加院试和乡试还不好说呢。
“生隐弟考得怎样?”
谭生隐摇头,“不太好。”前边脑子还能保持清醒,到后边就转不动了,来来回回读题,读几遍后仍无头绪,实在无法,只能顺着自己猜想的来答,正不正确他没把握,他问谭振兴,“振兴哥感觉如何?”
“没什么感觉。”谭振兴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谭生隐:“……”问错人了。
谭生隐又去问谭盛礼,谭盛礼简短的回了三个字,“还行吧。”
最后道题他没做,不是不会,这么难的题,能答四十道已经是天资过人了,他答了四十九道,如果把最后道题也答完,谁知会不会招惹事端?再者,府试难度便这般强,如果他全部做对,上边的人会不会以为再难点也难不倒人?
科举意在为朝廷选拔人才,但难度过大,只会磨灭读书人的意志,他并不赞成今年府试出题人的做法。
所以,他没有答完。
随着府试结束,长街总算恢复了热闹,孩童的哭啼,摊贩的叫卖,行人的喧哗,谭振兴深吸口气,浑身舒畅,“还是热闹点好啊。”前几天死气沉沉地像座鬼城,太压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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