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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眠昏昏沉沉睁开眼睛,透过破旧脏污的木栏,看见外面浓的似墨一般的夜空。
她不知道从自己被劫走到此刻过去多少天,古今晓似乎喂她吃了什么药,她一直浑浑噩噩沉睡。中间只记得他们之间唯一一次对话。
彼时他冰凉的手指微抬自己下巴,目光冷漠,她思绪始终恍惚,下意识问心中执念的问题:
“爱恨颠真的没有解药么?”
“你还是问了啊。”他说。
他似乎蹲下,平视她,手慢慢摸在她脸上,语气刻意缠绵轻柔:“没有,阿眠,别痴心妄想了。”
他的手真是恶心,姜眠沉沉想着,刹那间用尽力气偏头,张嘴狠狠咬住——可惜没能咬下他几根手指,他躲得快,只咬破小指下方的肉。
古今晓立刻甩手,姜眠被这大力气甩到一旁,头愈昏沉,再没有任何力气,动了动唇,自己也没听见自己说了什么。
他却笑了一声。
很久后,他的毒蛇般的声音从头顶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我没有恶意的。”
“我只是想请你看一场戏。”
……
那次之后,再也没有听见古今晓有任何回应,眼前漆黑,耳边寂静。
直到此刻,意识久违地回笼。
姜眠动作很轻地四下打量,身下是干枯的稻草,行路时摇摇晃晃,这似乎是一辆囚车。
“停下——什么人!”
前方一声高喝,姜眠小心地侧头向外看。
这是到了一处城门关隘,守城的士兵在例行盘问。
只不过,他说的是燕夏语言。
潞州与燕夏接壤,祖祖辈辈双语通用,她在这里生活四年,早就听懂了。
前方驾车的人和善笑着,同样用燕夏语回道:“大人辛苦,这是流放的囚犯,赶着在初九前入城的。”
“流放?流放到这晦气地方,”那守卫上前向查看,“承都前面雁鸣山,正打仗呢……”
他话音一顿。
透过囚车的木栏杆,他看见姜眠的脸。虽然脸颊上蹭了一片脏黑,但是根本掩盖不了肌肤的细腻雪白。
“呵,”守卫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更加放肆地打量姜眠,“生了这样一副皮囊,难怪要流放到这里,前头的兵爷都不是吃素的,你还不如死了。”
他愈大胆,手从木栏间隙中伸进来想摸姜眠的脸。
姜眠心一沉,立刻向后躲去,所幸这囚车很大,木栏间隙不宽,那人手臂进了一半便卡住了。
“贱胚子,你躲什么,这会儿L还当自己是贞洁烈女。让我听听,你是哪家的官小姐,这么尊贵的碰不得的。”
“哎——”驾车的人笑拦道,“这哪有什么官家小姐,到了王爷面前,都是地上的泥。”
守卫随意点点头:“那倒是,老兄一路也辛苦,王爷面前,多为兄弟们美言几句。这些女囚只盼王爷使唤腻了,想
起兄弟几个,也能分点汤喝。”
他挥挥手,竟没再细查,对前方的人扬声,“放行吧——”
木质的囚车车轮转动,缓缓向前驶去,离开很远,姜眠还能感觉到那些士兵轻佻放肆的打量目光。
那种不怀好意似跗骨之蛆,直叫人每一寸皮肉都冰凉战栗。
在这扑面而来的恐惧与恶心中,她竟不合时宜地想宴云笺。
想他温柔,干净,气息都是暖的。
如果能躲在他怀抱里,即便在这囚车中虎狼环伺,她也敢放心地睡去。
这念头只冒出一瞬,就被姜眠摇头掐灭了。
她打起精神向外看去。
进城后再没看见人,此时已经夜深,街上十分安静,只听见马匹前进和车轮滚过青石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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