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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青园里,大公主留阿容用过了晚饭才放她离去,又指派着谢长青送阿容回甲九三三去。
在这儿之前,大公主还特地叮嘱了谢长青几句:“你得劝劝这姑娘,承邺的话让她别往心里去,承邺这孩子也是的,堂堂药王的徒孙,将来是要有药师身份的,那是一句二句可以轻佻得了的。这孩子也真是不明事儿理,看着又不像是很上心,为什么非得在这时候说这不可。”
“母亲放心,这事儿我自会办妥当。”谢长青应道,在大公主面前一派的温如玉、缓如云的仪态。
大公主瞧着自然是心里再顺气儿不过,不管什么事儿,到了自家儿子这儿,那都能让她安心:“倒是有件事,还想跟你说说,你看凤西家的那几位姑娘谁比较趁意,这时年那几位姑娘也都不小了,该定下来了。从前由着你,也是知道你心里有块垒在,如今不也是时过境迁了么,总该对这事上上心的。”
说到了定下来的事儿,谢长青就微微垂了眼睛,扫了眼地面上自个儿的倒影,这才抬头道:“母亲,倾城容色,自是再好不过的,只是……”
说到这事上,谢长青不由得有些词穷,早些年可以说事忙年少,现在已经二十了,这些理由就推托不开了。在这会儿,谢长青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了阿容的模样,眉眼怯怯地笑着,说不出的稚傻可人。
但是这时候是绝对不能说出阿容来的,这样只会让自家那母亲觉得阿容是个有心机的,而且是个好招惹人的。潜意识里,谢长青就不希望阿容在自家父母心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或许现下还没明白,但总会明白的。
“只是如今的容家,早已经不是姚大姑在的容家了,您和姚大姑有儿女之约,却并未和如今的容家家主有约。且如今的容家,已是根基底里就败坏了,母亲且要细细思量着些。”大家族之间,只有利益,谢长青自然明白得很。
容家现在的家主,是个贪图享受,攀附逢迎的人,这些年容家是每况愈下,要不是老根底支撑着,又有不少女儿嫁在当朝大家,只怕早就没落了。
这话一说出来,大公主就不由得思量了,微一叹说:“那你且要自己思量着,哪家的姑娘都好,门第弱些也不碍,只是需得找个你自己趁心的。我和你父亲一辈子安平和乐,自也希望你一辈子和顺,也知道你事儿忙,再给你两年时间,你要自个儿找不到,我可就替你做主了。”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谢长青眼下当然只能应下:“是,母亲。”
“说起来这盛药女也是不错的,你们都是施药制药的,她身份也算是合当,你不妨多接触,要是合意也算是一段好缘份。”大公主和姚未然那是骨子里出来的好交情,要不然今天有了姚承邺的事儿在,大公主是断断不会提这茬儿的。但压不住大公主心头喜欢,也是阿容那憨傻的样子好,眼神儿又干净,要不大公主也不会这么提及。
想着这些,大公主又叹了一声说:“只是不知未然的孩子还在不在,当年那小娃娃,可真真是个雪团子,人见人喜欢的。当时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在几家里抢在前头把她订下了,只是没想到出了这事儿,倒真让人伤怀得很。”
“母亲,那也是没缘份。”谢长青听了大公主的话,心头一喜,这喜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究竟是为哪样儿。
“成了,你去送盛药女吧,我跟你父亲还有话说。”
从大公主屋里退了出来,谢长青抬头望了眼渐渐暗下来的天空,莫明地长叹了一声,再望着前方时脸上却有些微的笑容:“少南,阿容在哪儿?”
“回爷,阿容姑娘在堂里,说了几回要走我给拦下了,这会儿正和姚爷在那儿大眼瞪小眼呐。”关于堂里的情况,徐少南实在不太好形容,那气氛诡异得能让人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
当谢长青走进堂里时,情况是这样的,姚承邺在那儿道歉,阿容笑眯眯地揣着傻模样,即不说原谅,也不说不原谅。这时候谢长青才明白,这姑娘的小智慧在哪儿,总是这样小小的慧黠,让人心生愉悦。
而这会儿阿容见了谢长青进来,那叫一个高兴,她只觉得自个儿打认识谢长青起啊,就没有过这么高兴见到他的时候:“公子,你来了,正好,我跟您道个辞,该回自个儿屋里去了。”
或许是被阿容的高兴劲儿给感染了,谢长青心里也是忽地倍加透亮,那感觉就别提多好了:“正好,我送送你吧。”
送……阿容心说:那还是不必了吧,让您一贵公子送我,我这小心肝儿啊,承受不起这压力。
但她无奈啊,谁让形势逼得来了,要么选继续和姚承邺在这纠缠,要么选谢长青相送,思量来去,还是后者好,至少这位顶着神仙、圣人的名头,总是要顾惜一下的。
当即,阿容就上前两步,赶忙说:“那就快些走吧,等再晚了天就黑了。”
这时姚承邺没有再出声,看着阿容和谢长青离去的背影,咂巴嘴冲徐少南说:“少南,这俩儿我看有戏嘿,没想到你家爷还跑我前头去了。”
“姚爷,您在阿容姑娘那儿就根本没上过路,怎么叫爷跑到您前头去了。”少南公子啊,您老人家真相了,还有一真相您没现,那就是您家爷也没怎么上过路。
这头俩人说着说,另外一头的俩人则行走在没有月光的路上,连云山的大道上是有灯笼的,在寒风中一吹,红光摇曳竟是说不出的温暖暧昧。
这么一感觉,阿容就自个儿被自个儿呛着了,连忙拍了拍胸口,心说:“没事没事,不就是送送吗,不是谁都能送出一曲《梁祝》来。”
“姚二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这个人惯来是这样的,总觉得欠你的恩情欠得大了些,把你纳在羽翼下才更好周顾你。”谢长青的声音在清寂的夜里传来,就如同是一株寒风里绽放的花朵,暖暖的色调,说不出的动人心扉。
这声音教阿容听了,不由得长出一口气,要只是这样,她还能接受,要是姚二真有什么歪心思,她可真是侍候不起:“那公子替我回一句,靠山山倒,靠水水干,靠天地吃饭,也会有天崩地裂的时候。我只想习得一技之长,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如姚东家那样的世家子弟,我是高攀不上的。人总得认清楚自己,要不然爬得到高处又怎么样,到最后还是会摔得很惨的。”
这话可不仅仅是对姚承邺说的,也是对谢长青说的,阿容虽然觉得有可能是自己太自恋了,但是防患于未然也是好的。
听了她这话,谢长青又是一笑,在红光飘摇之中,那抹浅笑有珠玉一般的光彩。望向阿容时,见她低着头,就停了停待她走近了才说道:“阿容,他在试探你。”
“啊……什么?”阿容有点糊涂了,谁在试探她,这个“他”字儿究竟是人字边的还是女字边的。
“他在试探,你究竟值得怎么样的对待。”对于姚承邺,没有比谢长青更了解他的人,姚承邺动弹动弹手指头,谢长青就知道他想拿什么,这即是默契也是长年相处下来的了解。
“为什么?”阿容问完后,自己其实就已经想明白了。心想:这些人真是无聊,想跟个人交心吧,还得试探,也不问问她乐不乐意。想着这个,阿容又侧着脑袋莫明其妙地问了谢长青一句:“你呢,你也试探过吗?”
闻言,谢长青放声笑了出来,末了回头看着她说:“其实吧,姚二这人是有点傻的,像你这样的姑娘,何必试探。只要平时多看两眼,看看你做的那些事儿就明白了,试探实在是费劲的事。”
谢长青心说:从清辉楼到如今,他如果还没看明白眼前这姑娘,那他这深宅大院,内宫各府就白串了。
“看看你做的那些事儿”,阿容不由得直挠头,有点愣地问了一句:“我做了什么事儿?”
这时谢长青伸手拍了拍沾了片叶子的袖,然后才看着阿容说了两个字儿:“傻事!”
……
阿容默默泪流,看来她得好好反省,自己做了些什么傻事全被人看了去。比如小申的事、大公主府里的事,以及那天碰上俩钦犯的事,那些似乎都是傻到不能再傻的事……
“想起来了?”谢长青侧着脸问道。
泪流,阿容看着谢长青,特想给伸脚踹他,做了傻事还被人逮个正着记录在案。正在她悲催着的时候,暗里蹿出一影子来,一下子就撞在了阿容怀里,愣是撞得她倒退了好几步,差点就摔在了地上。
要不是谢长青在后头抱着她,啊……抱着她……阿容顿时间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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